严凛出来后,邹小舟上前追问:“严哥,你怎么不让我开口呢?万一顾家有人知道内情呢?”
“还有,姜捧月见过嫂子,她——”
“她有问题。”
邹小舟愣了,骤然抬头看向严凛。
“她越平静,说明满枝的失踪与她有关,你派两个人暗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严凛冷声道。
“是。”
邹小舟眼神亮了,连忙招呼两侦察兵脱去军装,暗中潜伏。
“汪汪汪”——
大黄撒丫子狂奔。
凌筠野的两头狼狗,也一个猛子跟上,不管不顾地充当左右护法。
“喂,大黄,你去哪里呀?”邹小舟想去拽绳索。
可大黄速度之快,如闪电。
它又不是训练有素的军犬,除了在徐满枝手底下乖得跟猫儿似的,平时生了两副面孔,见到主人外的人,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
“跟上吧。”严凛淡淡道。
邹小舟唯有发足狂奔。
于是海城街头出现一幅诡异的画面,一条大黄狗在前,中间两头黑狼狗,后头跟着个侦察兵……
狗子穿街过巷,竟然渐渐远离城区。
严凛的车也一路离开了。
顾家。
姜捧月伸手摸了摸鸽子小脑袋。
她展开一张纸。
一串数字出现在视线里,于是,她爬上书架,抽出一本线装字典,仔细翻阅着,最后一一汇总,得出了一句话:严凛离城。
那可太好了。
严凛离得远远的,平稳度过接下来的三天,她带着徐满枝跟周向群结婚,一旦入了洞房,徐满枝也得接受现实。
她擦了一根火柴,烧掉了字条。
这时候,穿着一身红衣的顾佳佳从外头进来,一头大波浪十分招眼,一张满月般的脸颊显得十分大气。
“你有事儿吗?”姜捧月问。
顾佳佳眼底的鄙视一扫而过,想到同事的央求,便强忍着恶心,施施然上前道:“月月,等你跟周家同志结婚了,可以把他没结婚的哥哥姐姐,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吗?”
周向群是勾不着的。
但好同志嘛,团里同事惦记着呢。
姜捧月就知道顾佳佳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拿点好的浇头,她是半步也不肯进这屋子的……
“向群有个单身的哥哥,上次来我家提亲,长得不错,是在京市单位上班的正式员工,前途不可限量。”姜捧月道。
她极尽所能拉拢顾家人。
纠缠得越深,利益捆绑得越厉害,顾家才能成为她第二个娘家。
“真的吗?”
顾佳佳眼神亮了,一下奔进屋,热络得像亲姐姐。
“是的,我见过。”姜捧月点头。
“那,那你看我长得怎么样,配得上周家大哥吗?”顾佳佳出演过两部电影,在文工团里也是漂亮胚子。
可惜出身太低。
以周家不俗的地位,挑一个姜捧月已经是万里无一的大事儿。
“配得上,只要我点头了,向群愿意替你牵线搭桥的。”姜捧月心底冷笑,面上不显分毫,漂亮话一句接一句,说得顾佳佳晕头转向的。
“那就太好了,月月,其实我当然希望你成事的,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与别个是不一样的。你说,是吧?”顾佳佳笑道。
姜家三子视姜捧月为眼珠子。
她从小到大,没少被姜家三个哥哥欺负,只要姜捧月一哭,被三连打的一定是她,所以她骨子里就厌恶姜捧月。
得知姜捧月是姜家养女,她幸灾乐祸了好久。
没想到,养女命真硬。
偌大的姜家一夕间垮台,姜捧月竟然飞上枝头,要成为凤凰了。
怎么偏她好命。
老天爷真不公平。
“佳佳,你帮我一件事儿吧,等我结婚那天,就把你安排在向群大哥身边的席位上,好不好?”姜捧月道。
“好啊。”
顾佳佳忙不迭点头。
她若嫁周向群的大哥,搞不好她俩成了亲妯娌。
“你去一趟城外的广水生产队吧,向群带领导视察工作,这是我为他做的一包香袋,你帮我送给他,好吗,我现在怀孕了,不能颠簸。不然就自己去了……”
姜捧月说着,还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纯棉的布拉吉长裙。
“这裙子全新的,你穿着一定漂亮,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她把裙子递给顾佳佳。
顾佳佳看得呆了。
她在文工团上班,好衣服是穿过的,但像这么漂亮的长裙,上头还有水波浪的暗纹,太漂亮了。
“哦,周向群招待的领导,有好几个未婚单身的干部,都是从京市来的,身份都很不错,你——”
“我帮你送。”
顾佳佳接过裙子和香袋,马不停蹄出了门,匆匆回屋换了裙子,还拢了一侧卷发,别了一个红色夹子。
她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儿。
哇。
太美了。
她心花怒放,又羞嗒嗒地幻想着与一群单身好年青见面的一幕幕,有种说不出的心水流淌在心尖。
她将香包挽在手腕上,一路离开了家门。
大黄狂奔。
邹小舟实在跑不动了,被严凛拖着上了车。
“严哥,这,这狗子把咱带出了城,要去哪里呢?”邹小舟疑惑不解。
严凛翻了翻地图。
他定睛看去。
前方赫然是广水生产队。
“麻耶,大黄不会是想回家了吧,咱不就错过了解救嫂子的黄金时间吗?”邹小舟急吼吼道。
严凛反而冷静了。
他总觉得有人在操盘。
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往广水村引……目的何在?
“既然快到了,我们就去看看,顺道借村里电话,打两个电话,城里有什么动静,周文也会时刻盯牢的。”严凛道。
姜家贪污案一爆,拔起萝卜连着泥,一口气挖出腐烂的根子,总还有些负隅顽抗的暗招,试图垂死挣扎。
凡伸手,必被抓。
他就怕龟孙子一个个藏着掖着, 不敢出手呢。
既然冒了头,就不要再潜水了。
捅掉他们的老巢,一网打尽才干脆。
姜家。
一整个院子都被封锁了。
外头拉了布条,还贴了封的纸条。
原本辉煌的院落,落叶飘飘,处处萧索。
姜捧月抵达时,眼神里满是灰败之色。
她叹息一声,拉开布条,钻了进去。
走过前院,穿过大厅,姜捧月一路去了姜九鹤的屋子。
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木柜,还有一个书柜,就再没有旁的东西了。
长久无人居住,落满灰尘。
姜捧月走到书桌边,爬到桌边底下,在桌腿按了一个按钮。
地上的毯子缓缓移动着,不多时就出现一个洞。
腥臭的风从里头溢出。
姜捧月下意识捂住了口鼻。
她往里头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