级组主任把一行人带到酒店的会议室里,学生们战战兢兢地坐下,其他班主任也不想在此时触及主任的霉头,纷纷噤了声,只有级组主任黑着脸时不时用指节敲打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让各个人不得安宁。
陆司鸣是其中最淡定的一个,他隐晦地瞧向不时向他投来求救信号的许瑶瑶,从之前她大声嚷嚷“沈昭”的名字开始,他就知道这件事跟她也脱不了干系,而这件事分明没有按照他们的设想中进行,最重要的一环,也就是跟袁宏伟发生关系的人肯定是被调包了,所以许瑶瑶那几人才会那么惊讶,以至于当袁宏伟从某种意境中苏醒后,反应才会那么大,而从方澄刚才的状态看来,她似乎也在意料之外的状态,那么让这件事扭向这个发展事态的究竟是谁?
陆司鸣的心情没由来的沉重,如果是她,那么从前她给他的印象也随之破灭,那样胆怯的像精灵一般的女孩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另外一边,沈昭在医务室内没待多久就被教练带着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刷卡进入房间的时候,徐可正背对着房门通着电话,并不知沈昭回来,等到被拍了拍肩膀的时候才惊讶地转过身,她看着沈昭的双眼漫出了泪意,急忙向电话那头道了别。
她激动地抓着沈昭的双肩,摇了摇,“你怎么才回来?没事吧?昨晚听说你因为那场运动导致旧疾发作被送到医院去了,起初我还不信,带着马舒宜就去找你,可把酒店翻了个遍都没找着,最后被老师劝住了,说不要紧,让我们安心等待……”
“谢谢你啊,这么担心我。”沈昭平时很是冷淡,但对上徐可这般关切的样子,她也得有些表示不是?她伸手抱了抱徐可,“就是小问题,没事的。”
她可不能告诉她昨晚是在沐宴辰那边睡的……
徐可还想说什么,眼尾瞧见站在沈昭身后的人,他似乎一直就站在门外,没有进入房间的意思,“这位是?”
沈昭看了教练一眼,伸手点了点徐可的额头,“你忘性太大了吧,这位是昨天那个教练,还帮过我呢!”
“对……对!”徐可向教练点了下头,“是我忘记了,可他怎么送你回来?”
沈昭当然想好了说辞,而这个安排也是沐宴辰特意为之的,也就是为了让昨晚那套所谓的旧疾发作的说辞更具说服力,“昨晚不是旧疾发作嘛,而这位教练正好需要陪同我向医生说明,所以在医院那边治疗完了便顺便送我回来,”她向教练弯了弯腰,“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已经没事了。”
教练没什么表情,应了一声便走了。
“什么啊,这个人这么冷淡,是不是因为这是额外的工作?没有工资的?”
沈昭扯了扯嘴角,“大概吧,谁能想到学生受伤还得教练出面的呢?”
“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他也不会摆着一张臭脸!”
“别说这个了,反正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嘛?今晚有篝火晚会,接下来是自由时间,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沈昭岔开话题很成功,见沈昭安全回来,徐可也没在这件事上有过多纠缠,但她却没顺着沈昭的话往下说,而是说起了别的事,“你昨晚没回来不知道,听马舒宜说昨晚老师巡查房间,许瑶瑶房间里闹了大动静,具体是什么不知道,但那个老师从她房间出来后面色不是太好,好像气冲冲地走了,马舒宜是在猫眼那儿偷看到的。”
沈昭听了当然能猜到个大概,许瑶瑶她们为了方便行事,她跟方澄是一个房间的,方澄那个时间段去干了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所以老师查房的时候肯定发现了不对劲,那就是方澄根本没有在房间内,可迫于许瑶瑶的淫威,那个老师并没有把事情说出去……
那么现在呢,已经过去那么多个小时了,她们发现那个房间的异常了吗?
沈昭正想着,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徐可小跑了过去,看清来人便开了门,进来的是马舒宜和李奎,两人面色红润,喘着粗气,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怎么了?这么着急。”徐可惊讶地问。
“哎?沈昭回来了,没事吧?”马舒宜问道。
沈昭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好着呢!”她拿起桌子上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递了过去,“喝点,别急,慢慢说。”接着又给李奎递过去一瓶,李奎拿在手里却没有打开的打算,她慢吞吞地道:“其实不用给我,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马舒宜也不跟她客气,接过去后灌了一口便道:“你猜我们过来的时候瞧见什么了?”
沈昭睨了她一眼,“别卖关子!”
马舒宜难得没跟她争辩,“袁宏伟跟方澄!他们前面走着十二班的班主任,看他们两人的样子不像是没事,反正袁宏伟还是那张臭脸,就是方澄脸色很差,以前只觉她没什么存在感,想不到脸色一旦灰暗下去居然突出起来了。”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徐可问,她听了半天也就是看见他们两人被老师带走了,至于别的,马舒宜也没说啊。
“我怎么知道!但肯定是大事,我看十二班的班主任脸色也很差,至于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他们没瞧见你们?”沈昭问。
“没有,我们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他们发现不了我们。”
沈昭这才点了点头,大约是被老师给发现了吧,至于后面,级组主任都还没清楚来龙去脉,想必也碍不了他们这次的旅行,所以她很放心,“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我们想想下午去哪逛吧,下午不是自由时间?”
这问话成功吸引了三个女生的注意力,倒没在纠结袁宏伟的事情上。
沿海的城市有一条很出名的商业街,临着海,建筑也以中世纪的欧式为主,恢弘又不易被咸湿的空气侵蚀,一百多两百年保存依然完好,只是那苍老的石面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但不论如何,这里都是集商业与风情于一体的,来往的游客喜欢在这里购物饮食还有拍照纪念,对于女孩子来说更是有无尽的吸引力,所以没有意外的,她们下午的目的地便是这里。
但事态的发展比沈昭想象中的要快,她们中午在酒店里用餐,一旁坐着的都是德严的学生,大家免不了就会听到一些不好的讨论,而这次的主角却是陆司鸣、袁宏伟、方澄三人。
“你知道陆司鸣今早去哪了?”说话的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去了七楼,听说去了那层的一个房间,待在里面好久呢,而且你知道德严的房间都订在十二楼及以上的楼层,你说他在里面干什么?”
“可我也听说袁宏伟和方澄是从七楼那儿出来的……”
“哎?这就奇怪了,明明是看到陆司鸣进去了啊!”
“别的不说,我是瞧见好几个老师带着陆司鸣和一些女生去了酒店的会议室呢。”
“他们怎么会订七楼的房间?”
“是学生会有什么要事要商讨吗?”
“可袁宏伟和方澄都不是学生会成员啊,那他们在那儿干什么?”
“谁知道呢?”
“我想有奸情!”
“那可是两男一女啊,方澄平时看着挺乖挺老实的,想不到是这样的人啊。”一个男生意味深长地说。
“我猜八九不离十,你看,陆司鸣和袁宏伟家里都是有钱的,他们想要什么房间没有?至于方澄嘛,那只能说他们口味独特,哈哈哈哈……”
后面的话都污秽地难以入耳。
几人用着餐,听到这些污秽的言论早就吃不下去,但反应最大的却是马舒宜,她拿着一杯水站了起来,走到那桌男生跟前,一杯水就泼向了那个口不择言的男生,“你这张嘴就得收收,都在传的事情,也没见传得这么难听的,就你这个人,什么到你嘴里都最臭!”
“你!”那个被泼得浑身湿透的男生站了起来,本想着与马舒宜起冲突,可一旁的男生把他按了下去,他歉意地道:“也对,里面还有两个我们的男同胞呢,是不应该说得这么难听,你提的意见我们接受。”
“什么叫我们接受!”那个男生还想争辩一二,还是被旁边的人给按了下去了,“这里是酒店,影响不好,算了,而且说的还是陆司鸣,陆氏你也知道一点的吧?”
听了旁边男生隐晦的提示,那个男生才收起了臭脾气。
马舒宜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失礼了,实在是太吵那些人,都是没影的事,总不能让他们传得太难听,一时气愤就出手了。”
沈昭拿着水杯碰了她的杯子一下,“敬你,我很久没见过这么勇敢的女生了。”
“对不起,贴吧的事,我们没有尽力而为,如果我们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你也不会受那么多流言蜚语。”马舒宜有点不好意思地撇过了头,耳根眼见地红了。
“我不是没事吗?不用担心。”沈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想,她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与餐厅里活跃的气氛不同,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沉重,袁宏伟和方澄在老师的带领下也走了进去,两人算是穿戴整齐了,但衣服上难以熨平的皱褶还有两人脖颈上露出的痕迹无不昭示着昨晚战况的激烈,他们坐到了边边的位置,就像等待审判一般。
袁宏伟脸色还算好的,坐在一旁的方澄却是脸色灰白,双手摆在大腿上,手指攥紧了布料,头垂得很低,似乎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她喃喃地道:“完了,都完了,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一声惊呼,原本安静的女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就往门口的方向跑去,精神错乱的她不断叫着,“不跑就来不及了!”
几个老师上前阻止了她的去路,方澄在会议室内开始大呼小叫,眼神惊恐地看着底下坐着的所有人,一双双探究的眼睛都能让她奔溃,“别看!你们别看!都是那个贱人害的!肯定是她!”
她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苦,滑落在地,老师们见她情绪稳定了些,才上前把她再次扶到椅子上坐着。
“不用你们管,我说过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她拂开老师伸过来的手,又大叫了一声。
就连袁宏伟都觉得她不可理喻,更觉得她神智失常了,找了个离她几米的位置坐下,生怕沾染到一星半点。只有许瑶瑶,她瞪着一双惊恐的眸直直望着那个蓬头垢面精神错乱的女孩,明显她是相信的,陆司鸣不禁眯了眯眼,可他并没有出声提醒在场的老师。
“都安静,”主任发声了,她看向袁宏伟,“你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级组主任急需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然接下来都会很棘手,只要他们有所隐瞒,德严的声誉都有可能受到损伤,而她的职位也将不保。
袁宏伟扫了在场的人员一眼,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下方澄,“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说完,他就撇过头去,事不关己一般。
他总不能说自己本来想的是迷倒沈昭,可谁知后来却变成了方澄,这事肯定不能让老师们知道,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之后肯定会找沈昭问清楚!
因为那俩人打得火热,明眼人看都觉得是你情我愿的,而且也已经成年,最多就是通报批评一下,实在不用上升到刑事的级别,但如果轻易放过了,到时候再翻出来只会让人措手不及且会导致万劫不复的结果,所以级组主任必须谨慎对待。
既然袁宏伟那边撬不动,她便转向方澄,“那么你说,你们两个是什么情况?”
方澄疯狂摇头,“没有,不是我!不应该是我的!我明明只是想进去加点料……可睡醒了,就这样了……怎么会这样的!不可能!”
方澄断断续续说了一些疯言疯语,但还是被主任捕捉到了一点,“什么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