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被主任的问话给问住了,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摇了摇头,“没,没有……”
级组主任原来并没有想过要搜寻房间,可此时一大片乌云像是笼罩在空中,让她看不清里头的真相。
她转过头去吩咐了一位女老师,“去,去他们刚才的房间,看看能发现什么。”
女老师走了出去,而这一举动刚好触碰到了方澄与袁宏伟的神经,俩人站了起来企图阻止老师的去向,方才被一大堆人突然闯进早就吓得七魂不见五魄,俩人都是匆忙穿好衣服就跟着老师过来了,当然便忘了放置在房间里的催情药和摄像机,而此时被这么一提醒,有些思绪便回笼了。
而他们如此激动的情绪也正好印证了主任的推测,“你们两个要想阻拦,那就别怪我在高中阶段最后一个学期让你们退学收场。”
袁宏伟家境优渥,其实并不怕这样的威胁,但家里头也不止他一个小孩,他要在外面弄得太难看,家里也不会给他兜着,最多把他遣送出国,而他再想,那摄像机最多就是拍了些色情影相,断主任也不会声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但方澄不一样,高考是她唯一的出路,而她带过去的那瓶东西也是违禁品,若让他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算不退学,她的前途也没有了,学校里的人也不知会怎么看她,这么一想,顿时她便泪流满面,“我错了,别去,老师别去,我错了!”
可那个女老师当然不会因为她的片面之词而放弃搜寻房间的举措,在方澄绝望的目光下,女老师还是毅然走了出去。
等了没多久,女老师不负众望从房间里带回了半瓶可疑的药剂还有一台一直在运作的摄像机,到了级组主任面前才停止了录制。
袁宏伟看到那台摄像机撇开了脸,而方澄则一脸绝望地看着,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主任先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打开了药瓶,一股难以言说的甜腻味道扑面而来,她本来便是化学老师,对这样的气味自然敏感异常,一发现不对劲立刻拧上了瓶子,她皱着眉盯着眼前的药瓶,抬眼严厉地盯着方澄和袁宏伟,晃着手上的药瓶,“你们说,怎么回事?”
袁宏伟冷声道:“不知道。”
而方澄眼神闪烁,保持沉默,主任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澄,你说!”
被主任一吓,方澄赶紧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那瓶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拉扯的期间,主任便感觉有一股热意向四肢百骸扩散,然后渐渐蔓延至脸上,那瓶药液是什么功效不言而喻,她愤怒地盯着方澄,“说不说?现在说我还可以给你留一点脸面,不说的话便等着收通知吧!”
方澄始终是个没经过风浪的学生,被级组主任一吓,又抖了一些出来,可正是那一点,整个事件的性质便不一样了。
她颤着声道:“那是一瓶催情剂,本来是想用在袁宏伟和沈昭身上的,可醒过来后却什么都变了,躺在床上的明明应该是沈昭啊?为什么变成我了?”
“这个蠢货!”袁宏伟暗暗骂道。
就算那是一瓶催情剂,那也可以是为俩人的正当行为助兴用的,本可以这么一带便过去了,可方澄在混乱中居然提到了沈昭,这里面便耐人寻味了。
果然,听到还涉及其他人的名字时,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变了脸色,不单是陆司鸣,还有其他老师。
“那沈昭人呢?”级组主任问,之前她因为网上帖子的事没少找沈昭问话,而当时沈昭的确有让她配合,而她也相信那个学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现在,难道这件事是她弄出来的?但看方澄和袁宏伟的态度并不像,就着方澄的只言片语,不难猜出沈昭也是一名受害者,但现实的状况好像是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
她幽幽地看向方澄和袁宏伟。
一位老师道:“沈昭昨晚做了申请,因为昨天极限运动的缘故旧疾发作,已由酒店这边的教练送去医院,今早才回到酒店内。”
虽然不知为何这般凑巧,但沈昭一整晚都不在酒店内是事实,级组主任不禁松了一口气。
陆司鸣也听到了老师的汇报,皱着的眉头都松了开来,她没事就好。
虽多有疑虑,但沈昭这事可以先放一放,先审了方澄和袁宏伟再说。
比起方澄,袁宏伟的嘴更加撬不动,主任这才看向第二件“证物”,摄像机续航很久,可以说把所有都拍了进去,她故意把声音调小了许多,但不妨碍画面的劲爆冲击力,画面一开始便是方澄与袁宏伟在床上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俩人赤身裸体毫无遮盖,唯一的遮盖可能是彼此的身体,而接下来的所有画面都是此种,主任都是快进着过的,到了视频末尾才看到陆司鸣进来,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盯了他们一会儿,然后便想转身离去,之后的事主任都知道了。
她看向一旁最为淡定的陆司鸣,“你怎么进去的房间?”
陆司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放在了桌面上,“今早有服务人员交给我的,一时好奇便去了,怎知进入房间后看到那般不堪入目的场面。”
听到陆司鸣口中的所谓“不堪入目”,方澄痛哭了起来,谁都想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表现最好的一面,可她却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呈现在陆司鸣的面前,他说的很对,本来她便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可如今她连远远地看着他似乎都没有资格了。
陆司鸣的话主任是信的,“那你还认得那服务员是什么模样?”
听到问话,原本哭着的方澄怔了怔,面容是难以言说的慌乱,本来因为陆司鸣的话而放下的心又被他的话再次提了起来。
“不认得。”陆司鸣顿了顿接着说,“要是能调监控看看,或许我就想起来了。”
主任点了点头,觉得此种方法确实可行,酒店内部应该也愿意对他们开放权限,看监控不但能知道是谁收买了服务员,还能知道谁进入了那个房间,若是只有方澄跟袁宏伟,那这件事倒好办,若还掺杂了沈昭,那么这件事说不定得报警,她看了眼陆司鸣,头疼得很。
方澄见没人肯帮她了,就连应该和她同一阵线的袁宏伟也不看她,她这才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许瑶瑶,而许瑶瑶此时只想和她撇开关系,谁知道此时帮了方澄,陆司鸣和老师会如何看她?她还要做陆氏的少奶奶,可不能在这样的环节里出差错。
方澄的目光渐渐变得阴毒起来,一个个只想利用她,踩着她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如今见事态发展不如预期便想弃了她,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她环视着周遭的人,眼泪也不流了,咧嘴阴恻恻地笑,要让她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她定定地注视着陆司鸣,英俊的面容,过人的能力,显赫的家势,无论在哪里都是天上的明月,但那又如何,只要她把他拉下泥泞,那他也会如她一样污秽,她本配不上他,但只要把他拉下来,她就能配得上他了!还有袁宏伟,他明明占了她,却又像垃圾一般把她扔掉,而许瑶瑶也没好到哪里,每次利用她,借着她创造的机会接近陆司鸣,铲除劲敌,而如今却想跟她撇开关系,她不允许!既然她和陆司鸣不可能,那许瑶瑶更不应该,她就是家势还可以,其他的什么都比不上她!
贪婪与愤恨像迷雾一般遮蔽着她,她垂着头,笑容阴狠,这个计划里她本来便是联络和推进作用的,谁叫陆司鸣那么明显地喜欢沈昭呢?之前她并没有把她当目标的,怪就怪她招引了陆司鸣!一开始她只是想让沈昭在陆司鸣的心中除名,可后来看见袁宏伟对沈昭的态度,她觉得必须加一剂猛药,所以才有了催情药这一环,她要沈昭在陆司鸣的眼皮子底下身败名裂,但她还是觉得不够,万一他们追究起来呢?所以她又安排了后招……为了事情败露的时候不至于只有她牺牲,所以她安排了大量的记者。
德严中学是整个片区排名第一的重点中学,俗话说,一只脚踏进了德严便相当于另一只脚踏进了大学,大学的升学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而这样的中学任谁都会想知道里面的一些污点,而这次方澄便是利用了这点给自己留了后手,原来她是想利用这个让沈昭毫无翻身的可能,可如今大家都想牺牲她一人,那她也不可能让他们好过!
一位老师跑了出去想向酒店申请调取监控,门外却响起了那位老师的叫喊,“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来的?你们不可以进去!”,声音传到了会议厅里,让人听得分外不安。
怎么回事?级组主任灼灼地盯着那道紧闭的大门,攥紧了拳头,甚至紧张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来了!
方澄坐在地上,脑袋诡异地朝向大门,咧嘴笑了起来。
须臾,大门被一帮人给推了开来,一人与那位老师撕扯着,却没有影响到前头几位的闪光灯。
噼里啪啦,闪得会议厅里的人纷纷眯起了双眼,最震惊的还是级组主任,“怎么回事你们?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为首的记者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一双浑浊的眼扫了一眼全场的人,最后目光定在陆司鸣的身上,然后瞥向地上那个狼狈异常的女人,声音既冰冷又嘲讽,“我要的东西呢?”
方澄会意,也不知她哪儿迸发出的力量,一个箭步就到了级组主任的面前,手一伸把桌面上的两样“证物”夺了去,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回到了记者的面前,把那两样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上。
记者手托着摄像机,按了键,淫靡的声音迅速从摄像机里传了出来,本来还算镇定的袁宏伟应激般地向记者跑了过去,这东西交到老师的手上没什么,也不会轻易传出去,等老师们把这“鉴定”完了自然会回到他的手上,可现在不一样,这东西要落到记者的手里,他不要脸不要紧,但他的家族可就完了,看那记者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像是宵小之流,那东西自然用不到什么好的地方,要到那时候,他可能也会被家里除名,一想到这样的后果,他的脸上便由红变成了青最后化成了白。
他凶狠地盯着面前的记者,“你知道我是谁吗?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那个记者鄙夷地看着袁宏伟,“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配让我赏脸,如若能,也是那边那位。”他指了指陆司鸣的方向。
在袁宏伟心里有一个雷区,那就是陆司鸣,凡提及陆司鸣都能让他暴跳如雷,因为他与陆司鸣同校且同级便常常被拿来比较,可他论哪样都比不上陆司鸣,连以为是真爱的女朋友也轻易舍下他入了陆司鸣的后援队,这让他怎么受得了!所以凡事陆司鸣喜欢的东西,他都想得到手,就如沈昭。
可这位记者看人很准,他很会拿捏人心,袁宏伟在他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一般,被他看得透透的。
果然,他一提及陆司鸣,袁宏伟便像疯了一般,眼眶充血妖红异常,一双怒目瞪着面前的记者,“你再说一遍试试?如若你拿了这东西,我要你知道后果!”
听了这等威胁一般记者就怂了,可面前的这位没有,他伏低在袁宏伟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袁宏伟就像焉了的白菜,刚才的气势如云雾般散去,整个人颓然了下来,甚至连追究的勇气都没有。
而这摄像机本来就是他的,既然他没追究那记者的举措,其他老师更不能,在场的人直到记者们离去后都是懵的,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