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疏钟还没从刚刚的文件夹里的视频中回神,手中的水溢了出来都不知道。
还是一旁的女孩替他关上了饮水机,应疏钟连忙道谢:“谢——”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面前女孩的绿色茶杯应声倒地,碎了个彻底。
董暖眨了眨眼,慌里慌张的蹲下去捡碎片:“啊,抱歉……我有点……抱歉抱歉……”
她一直道歉,应疏钟见她直接用手去捡那些玻璃渣,蹲下身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待会扫一下吧,别划到自己。”
董暖头也不敢抬,泪腺直接失控,应疏钟修长的手握着她的手腕,温暖的温度传到她皮肤上。
他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董暖意识到这件事时,眼泪噼里啪啦开始掉,而后克制不住呜咽,没形象的大哭起来。
应疏钟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董暖抽噎着,说话断断续续的:“抱歉,我就是有点……呜呜呜……我……”
应疏钟试探性地伸出手,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笨拙地安慰这个女孩:“没事的,不要难过了。”
“那你……你难不难过啊?”
董暖哭的一抽一抽的问他。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应疏钟还是很认真地思考,并作出回答:“我最难过的时候好像过去了。”
应疏钟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摸出一块纸巾,递给她,女孩擦起眼泪,情绪有点失控:
“你受了那么大委屈,肯定很难过呜呜呜……”
应疏钟愣住了。
董暖胡乱擦着眼泪,哽咽道:
“愿愿,这些时间过得好不好啊?开不开心啊?”
应疏钟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粉丝。
他乖乖回答,像之前在演唱会上认真回答他们的问题一样:
“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心情也还行。”
董暖点头,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她看一眼应疏钟眼泪就止不住地掉,应疏钟攥紧袖子,问她:
“喜欢我,很累吧?”
董暖又泪崩,那张纸巾已经彻底湿掉,没有能用的地方,她解释说:“不累……看到你过得好我就很开心了。”
应疏钟内心震了一下,高跟鞋的声音传过来,董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茶水间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手头还有工作,于是她擦擦眼泪,说:
“愿愿,不要难过,还有很多人都在爱你。”
叶琴看到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的董暖吓一跳,董暖怯怯出声:“叶秘书……”
叶琴一心挂在自己老板娘身上,对她敷衍了一句:“快去工作吧。”
董暖不敢多待,连忙从茶水室里走出去。
应疏钟站在原地发呆,叶琴看到一地玻璃渣眼皮一跳,下意识往应疏钟的手上看,没有看到上面有伤痕后才松了口气。
她温声说:“应先生,您先出去一下,我把这边打扫打扫,别再伤到别人。”
应疏钟回神,他摇摇头:“我打扫就行,打扫完我就回去。”
叶琴有些犹豫,应疏钟接着说:“那个女孩的杯子是我打碎的,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一下吗?我想赔她一个新的。”
叶琴报出了董暖的名字,应疏钟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叶琴又提出想打扫这里时,应疏钟还是执意要自己扫,好像对那个碎掉的杯子有什么执念一样。
叶琴无奈,只好把扫把递给他,看着他一点点把地上的玻璃碴子扫干净。
应疏钟做完这一切后,才回到顶楼。
傅寒阙见他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差点等急眼,见他回来重重舒了口气。
应疏钟犹豫一会,踟蹰着说:“我想给那个叫董暖的女孩一个新杯子,她的杯子刚刚掉地上碎掉了。”
傅寒阙听到他这个要求心里顿时醋意满满,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拜托过他什么事情,现在贸然说这么一句话,还是要送一个女孩礼物……
但应疏钟已经很久没有对他提过什么要求了,他当然会答应他,只是还是没忍住酸不溜啾的问了一句:
“愿愿知不知道,董暖是哪个部门的呢?到时候我好让秘书送过去。”
今晚上必须让她加个班。
应疏钟摇头说自己不知道,过了一会,他出声说:“她是我的粉丝。”
傅寒阙又想到自己口袋里的那张纸,他突然觉得现在好像就是那个好时机。
心脏猛跳几下,他放缓声音,说:“愿愿,我其实有件事想告诉你。”
应疏钟以为是偷看他的文件夹被发现了这件事,视线不定的乱飘。
傅寒阙深吸一口气,把那张诊断书从口袋里拿出来,皱巴巴的,已经待在他口袋里待了好久。
应疏钟不明所以,看到傅寒阙递过来的手在发抖,心中一颤。
他接过诊断书,把它打开。
看到上面内容后,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下来,喉咙处传来一阵极为强烈的灼烧感。
傅寒阙说:“嗓音可以通过手术恢复差不多百分之八十左右,但是成功率很低——”
应疏钟捏紧手中的纸,眼眶湿润,他眨眨眼睛,声音酸涩:
“谁让你弄这个的。”
应疏钟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被勾起来。
他喜欢音乐,年少时的不可得,在买到那把吉他之后,心底的渴望得到了释放,音乐让他的情绪宣发的淋漓尽致。
但他因为一时冲动,把自己的嗓子毁掉了,他一直很在意这件事,甚至有段时间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而闭口不言,或者说话很少。
傅寒阙垂下头,说:“我得知手术成功率很低的时候,下意识想要替你拒绝。”
他走到应疏钟面前,轻声说:“可是我知道,你很喜欢唱歌,我不敢擅自替你做决定。”
“所以如果你想要做手术的话,我会陪着你。”
“结果无论好坏,我都在你身边。”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弥补方式了。
除了他自己余生要接受愧疚的折磨,实现应疏钟的梦想,才是对他最好的道歉。
应疏钟想到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女孩,想到她说不辛苦,说有很多人爱他。
真的不辛苦吗?在真相未浮出水面之前,他被万人唾骂,顺带着很多粉丝也被骂的脱粉自闭。
他出道第一年获奖无数,年少成名,鲜花掌声无数,意气风发,在国内最大的场馆开演唱会,刷新无数个记录。
问他这么遗憾落场,甘心吗?
不甘心。
应疏钟心底有个声音问他:
不甘心的话,为什么不再试试呢?哪怕只唱一年,哪怕只能绽放一瞬间。
他挣扎犹豫不定之时,傅寒阙握住了应疏钟的手,坚定不移的说:“愿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以相信他吗?
应疏钟茫然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
再信一次吧。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
应疏钟定定的看了许久那张纸,突然出声问他:“手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