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脑子一片混乱,他起身低声说:“我炒个菜吧,吃完早点睡。”
郁眠脸庞上被触摸过的余温仍在,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威士忌味道。
他刚刚打过抑制剂的腺体又开始隐隐发烫,发觉自己的反应后,郁眠攥紧衣角,眼眶发热。
凌霄并没有忘记他还在汛期中。
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青苹果味道让他切菜时心不在焉,一不小心他就切到了自己的手指。
他垂下眼睑看着手指上冒出来的血珠,几秒后打开水龙头把血冲尽。
若无其事地开火、烧油、炒菜。
他没什么胃口,所以只做了郁眠一个人的。
凌霄把菜放下,坐在郁眠对面,忍不住视线一直往他那边去,忽然感觉很紧张。
虽然他会烧菜,但是他一直都是做给自己吃,从来没有做给别人过。
郁眠眸光微动,木然拿起筷子,动作机械地往嘴里塞。
他乖乖把桌子上的菜都吃完后,凌霄迫不及待地询问,语气期盼:
“好吃吗?”
郁眠忍着反胃的感觉,转动轮椅自觉地往客房里去,他说:
“很好吃,只是我不喜欢吃西兰花。”
凌霄呼吸一滞,看着全被他吃光的一小碟菜,喉头酸涩,他端着脏盘子塞进洗碗机,对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默默说:
“我会记住的。”
洗漱对于郁眠来讲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
凌霄身高有190,当初买这套房子时,凌霄压根没想过跟别人一起在这里住,所以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身高来定制的。
郁眠站着的时候还好,可现在因为腿脚不便的原因,他甚至够不着台子上的牙刷。
他叹了口气,想出去叫凌霄帮忙时,却发现他一直站在门外,好像一直在跟着自己一样。
凌霄开口解释:“我……怕你出事。”
郁眠心脏一跳,“嗯”了一声,然后说:“我够不着牙刷,你——”
凌霄立马道:“我帮你拿。”
他把牙刷塞给郁眠,又放了热水,把一旁的毛巾打湿,趁他刷完牙后,蹲在他面前,说:
“擦擦吧。”
郁眠想伸手去接那块毛巾,凌霄却不容置疑地直接把毛巾贴在了他脸上,仔仔细细给他擦了起来。
郁眠呆住了,凌霄靠的他很近,威士忌的味道让人头晕目眩,仿佛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
他不自觉屏住呼吸,等凌霄动作完后,默默松了口气。
凌霄把毛巾塞回去,推着他往客房中走。
郁眠被他抱上床,凌霄垂眸说:“我待会要出去一趟,你早点睡。”
郁眠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白天干的事情,他看向凌霄,凌霄解释说:“我问过律师,你算正当防卫,没什么大事。”
凌霄手指蜷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想去摸郁眠的头发时,被郁眠躲开,他侧躺在床上,说:
“早点回来。”
凌霄的手滞在半空中,随后僵硬地收回来,转身出门。
凌霄拷贝上几天前那段监控走出家门,去他和房星最常待的酒吧里找他。
房星姗姗来迟,他满脸烦躁,身上散发着幽怨的气息,让凌霄完全忽略不了。
凌霄不由得出声询问,“谁惹你了?”
房星气哼哼地说:“我刚在家吃饭的时候,我妈说,我哥那个赌鬼回国了,啧,他估计又要开始问我借钱。”
他埋怨道:“你说我怎么有这么一个赌鬼哥哥啊,我爹妈也偏心,让我对他有求必应,我真服了,我赚钱很容易吗?”
凌霄知道他那个赌鬼哥哥,是个极品奇葩,房星家里其实也有不少钱,但他这个奇葩哥哥非常爱赌,输进去少说几个亿都有了。
他安慰了几句房星,房星脸色稍缓,暗下决心,说:
“这次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借给他钱了!赌场的东家爱剁他哪根手指剁哪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房星想起正事,道:“我托人去问了,有两家人愿意站出来指认邓天锡,而且我还查到……他竟然玩死过一个小明星。”
凌霄不禁蹙眉,“他身上背着那么多条人命,全被压下去了?”
“有钱呗,beta一直受到性别歧视,在自己爹妈身边也不讨喜,玩死了就多塞点钱,没人会去告他的。”
凌霄一脸嫌恶,骂道:“社会败类。”
“趁他病要他命!回头我把他杀人的证据全交上去,这么恶劣的事件,肯定能让他挨枪子了。”
凌霄抬手捏了捏房星的肩膀,抿唇道:“谢谢。”
房星被突如其来的感谢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抖了抖身体,把凌霄的手抖开,说:“我还是更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凌霄白了他一眼,房星又笑嘻嘻去搂他的脖子,问道:“郁眠还好吗?你俩怎么样了?”
他这一问,凌霄嘴角边的笑意淡了下去,“不好。”
凌霄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房星。
等房星听完后,整个人都恍惚了,他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疼痛让他稍微回神,他问道凌霄:
“不是,凌霄,所以你怎么想的?”
“你喜欢他吗?”
凌霄垂眸说自己不知道,房星气笑了,头一次不再和凌霄统一战线。
“凌霄,你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在逃避什么呢?”
“郁眠在汛期不说,肉体上遭受了伤害,精神上还遭受了来自你和邓天锡的摧残。”
他重重地拍了下凌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劝你还是认清自己的心,赶紧表白安慰他吧,郁眠已经够惨了。”
凌霄心中苦涩无比,反问道:
“那我现在能说喜欢他吗?”
“前几天,我们两个的谈话被他听见。几个小时前,我说他倒贴我,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在面对他说爱我的时候,我仍然选择了逃避。我现在说喜欢他,他能相信吗?”
“我是喜欢他,我他妈看到他满身血倒在地上的时候心疼的要命,可是房星,现在不是我表白的时候。”
凌霄捂住脑袋,把心中想法一股脑的全倒出来,心里松快多了。
房星叹了口气,听凌霄这么一说他好像也没什么主意帮他,于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安慰他,说:
“凌霄,郁慕嫣已经彻底摧毁了她和郁眠的亲情,郁眠不傻的话,他们之间以后不可能有联系了,你心里最膈应的部分已经爆了,找个机会和郁眠好好谈谈吧。”
凌霄闷闷应了一声,猛地灌了口酒,拿起外套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