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听见他的话慌慌张张下跪,高呼道:“陛下三思!”
虞怀序弯腰把头发花白的老头扶起来,安慰道:“刺史大人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
“晋国皇帝就在这院子里!抓活的!”
疏勒将士操着一口疏勒语,顷刻间包围住了院子。
侍卫没有接到虞怀序旨意,不敢轻举妄动。
虞怀序神色淡淡,对外面的声音没什么反应,而是放宽声音对刺史说:
“刺史大人,且在这待会吧。”
刺史还想追,“陛下……”
“这是朕的命令。”
轻描淡写一句话,刺史生生止住了脚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刺史急得老脸都红了。
见他出门,为首的将军转用汉文问道:“你,就是晋国皇帝?”
虞怀序微微颔首。
将军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朝着身后人招手,“带走!”
虞怀序并没有多反抗,推开了身边要抓他的人,道:
“我自己能走。”
兵卒瘪嘴,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退后几步,让他自己一步步往外走。
虞怀序慢慢悠悠地往城外走,铁蹄声踏入城门时,百姓们都吓得关门大吉,此时街上空无一人,北风一吹,显得格外寂寥。
他颀长的背影挺拔傲然,表情漠然,看的其他兵卒心中慌张,其中一个问道将军:
“他为什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疏勒将军心里也没底,怀疑他这样慢悠悠地是在拖延时间,烦躁地把一边人支开,拔剑指向虞怀序,道:
“晋国皇帝,上马吧。”
虞怀序也没耍什么架子,乖乖上马,将士们怕他跑路,把他围起来,慢慢往郊外走。
约摸两刻钟后,他们终于到了大本营,虞怀序环顾四周,眸色一暗。
慕容泰还是过于谨慎了些,自己都单枪匹马的过来了,他竟然还不愿意露面,真是胆子够小的。
虞怀序嗤笑一声,疏勒将士面面相觑,将军问道:“你笑什么?”
他朗声道:“笑某些人,干着胆大包天的事情,却连面都不敢露。”
坐在帐篷里的慕容泰听到这话脸色一黑,一旁李乌溢低声道:“将军,他即是单枪匹马的过来了,难道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把他晾在这算怎么回事?如若将军害怕,戴上斗笠一见便是。”
慕容泰转念一想,觉得李乌溢说的也对,于是起身戴上一旁斗笠,道:“把他叫进来。”
李乌溢在屏风后面坐下,心跳不自觉加速。
他暗骂自己没出息,明明虞怀序人都在他们这边了,但己还跟以前一样那般怕他做什么?
虞怀序缓步走进帐内,慕容泰不由自主挺直脊背。
他漫不经心的坐下,压迫感从周身流露出,见慕容泰戴着斗笠,一时间忍俊不禁:
“本以为阁下做着谋反之事,是个有勇有谋之人,今日一看,不过如此。”
慕容泰身体一僵,骂道:“陛下不必在这如此挑衅,小心我让你人头落地!”
虞怀序丝毫不慌,嘲讽道:“你若是有那胆子让我人头落地,何至于东躲西逃到了今天,连面都不敢露啊?”
“你说对吗?慕容将军。”
他喊出慕容泰的名字时,慕容泰整个人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久久不能回神。
坐在屏风后的李乌溢也是脸色刹那间青紫交加,格外好看。
他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可能知道!
慕容泰百思不得其解,还想掩饰,“陛下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个粗人,听不懂。”
“慕容将军,朕既然敢大着胆子来找你,自是知道些什么,您身为三朝元老,见朕一面还戴着斗笠,真是……有失颜面啊。”
知道些什么?
李乌溢捕捉到关键的话语,差点人都惊的站起来,一时间竟是满头大汗,吓得手抖气短。
他都这么说话了,慕容泰也没了装蒜的必要,彻底与他撕破脸皮,和平迹象荡然无存,他直接拔剑,架在虞怀序脖颈上,恨声道:
“陛下即是知道我是谁,那就快快把诏书立了,我好给你个痛快!”
虞怀序见他焦急,勾起唇角微笑道:“慕容将军还是想让平王继位时名正言顺吧?”
“少废话!”
锋利剑刃往他脖颈上凑近了些,他白皙的脖颈瞬间多出来一道血痕。
慕容泰见他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忽然笑了,“陛下心计深沉,微臣是知道的。”
“但赵檀远在幽州,你膝下只有一个傻儿子,微臣着实想不到今日,你的后路在哪。”
“微臣知道陛下不肯轻易就范,所以在陛下入津州前,便支了五万军马前往邺都,想必现在,已经早到邺都了。”
虞怀序面上的笑淡了下去。
慕容泰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哈哈大笑起来,道:
“陛下,微臣是个粗人,你若肯交出一封诏书,名正言顺的立储君,那是最好不过。可你若死活不愿意,那微臣只好把刀架在那些阁老,那些文臣武将的脖子上!逼着他们承认这江山易主了。”
虞怀序不动声色,佯装好奇:
“哦?虽说是赵檀不在,但皇城之中还有御林军,禁军,邺都还有李将军,张将军等一干人在,你怎么有信心一定能攻进城呢?”
慕容泰得意地哼哼两声,道:“家眷都被我们拿捏着,你猜他们敢不敢轻举妄动?”
虞怀序心底一沉。
观瑱,你可切莫让朕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