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明珠晕过去后,绿盏几人说话也自在了一些。
李莲花伸手,在宗政明珠的身上点了睡穴。
面对着方多病“你还来”的眼神,他没好气地解释了一句:
“你小子不懂了吧。之前两种蛊虫作用下,他的身体早就缺觉得厉害,我点睡穴可是在帮他恢复。”
“嘿嘿,李神医果然是医者父母心。”方多病龇了龇牙,讨好地笑笑,“不过我还真没想到,那角丽樵和金满堂都是南胤的后人。”
“角丽樵实属意外,但金满堂倒是有迹可循。”李莲花回忆起元宝山庄时的所见所闻,“还记得他书房里的异状吗?”
方多病点点头,摸着下巴说:
“他书房里有一种从未闻过的熏香味道,凑近闻多了还会觉得头昏沉沉的。
还有被掩盖起来的超级大鼓,鼓面上绘有南胤的文字,看上去也怪怪的。”
柘荣啧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说你没见识,你还真不懂。那面鼓是南胤的一个陋习,叫做生灵鼓。”
“生灵鼓?”绿盏也从未听过。
柘荣顿时收敛了一些,认真地介绍:
“南胤人每过几年,就会精心挑选一批通灵的白猿养到成年,然后将白猿的皮生扒下来做成鼓,骨头则作为骨棒。
据说这样做出来的鼓,鼓声能直通他们的神灵,被神灵所聆听,从而护佑他们国运百年不灭。”
李莲花悲悯地拧起了眉头。
他也会杀人见血,但从来都是冤有头债有主,干脆利落的地剑起刀落,从来不做这样残忍血腥的事情。
绿盏也不适应,翻着白眼讥讽地评价:
“还保佑呢,南胤不还是灭国了吗?说明这鼓根本没有用,他们的神灵还是听不到。”
“至于那香……”柘荣敲了敲手臂,“我没有闻过,不过我怀疑那就是南胤三大至宝之一的无心槐。”
无心槐……
李莲花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迫人的精光。
这熟悉的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只是时间隔得太久,他一时之间回忆不起来。
方多病点点头:
“金满堂连罗摩天冰都有了,他再有一些无心槐似乎也不足为奇。
但是,如果让角丽樵知道罗摩天冰在我们的手里,只怕我们就永无宁日了。”
绿盏闻言,神色复杂地瞅了方多病一眼。
尽管李莲花嘴上常说江湖事与他无关,但大概率是不会置身事外的。
那么绿盏自然是要帮着他的,柘荣也会留下来。
剩下的,就只有方多病了。
方多病敏感地回望过来,大眼睛滴溜溜溜地转: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绿盏,你总不会是打算把我排除在外吧?!”
他一个激动,声音就大了起来。
柘荣立刻作势要打他,“谁准你用这种语气跟绿盏说话的?”
方多病躲都没躲,一脸执拗地说:
“我们都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你们别想把我撇开!
再说了,你们或许是为了我好,希望我安全。
但万一角丽樵不分青红皂白,趁着我一个人回家的时候,把我、把我给抢了怎么办?!”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神情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但幸好还记得压低了声音,避免被外面的人听到。
柘荣嗤笑一声,懒洋洋的语调里钻出不屑的毒牙:
“江湖中谁不知道,虞美人角丽樵痴恋金鸳盟盟主笛飞声,这才在笛飞声闭关十年的时候,依然帮他牢牢稳住金鸳盟。
就算角丽谯吃惯了大鱼大肉,想吃清粥小菜,也不可能一下子眼光降这么多,看上你这根豆芽菜吧。”
“你说谁是豆芽菜呢?!本少爷风流潇洒,多的是女孩喜欢。反倒是你,浑身叮叮当当的,像个娘们儿!”
方多病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偏了题,连忙装模作样地耸拉下眼睛,试图用这可怜的样子打动绿盏和李莲花:
“虽然我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也不像柘荣会蛊术。但是人多就是力量,我一定有帮得上你们的地方。况且,大家都在一起才更安全,不是吗?”
绿盏想了想,看向李莲花:
“方多病说的也有道理。等小碧确认无事,我们就要启程去云隐山。我想到时,有些事情也是该坦白的时候了。”
他们上一次去云隐山,是为了安葬孤单孤岛,但这一次去,却是为了重新开棺验尸。
如果单孤刀确实没死,那么李莲花的真实身份早晚都会暴露。
他越晚坦白,对方多病的伤害也就越大。
“坦白?向谁?我吗?”
方多病指了指自己,好奇地望着李莲花。
对方的眼神平静,瞳孔上仿佛一片无风的湖面,但看得久了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片汪洋,海底深处藏着他看不透的东西。
李莲花很隐蔽地叹了一口气,复而笑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我已经过了十年的安生日子,有些事情迟早也要说的。”
方多病瞧瞧绿盏,又瞧瞧李莲花,末了还回头看了看柘荣:
“你们就不能说得明白些吗?听得我云里雾里的。”
“很快你就会明白了。”李莲花笑笑。
方多病扬了扬眉,“那我可记下了,等着你!”
李莲花望着他神气的模样,声音几不可闻:
“只希望你到时候……依然能像现在这般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