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探子回禀,他们去了老张的铁匠铺,买了一把苗刀便回去了。”
一名男子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回答。
浮光擦拭着麟月刀,面无表情地催促:
“继续。他们说了什么,可以探听到?”
“老张问蚩薇,他送的那把苗刀有没有开刃,要是没开的话,可以去找他。”男人回答。
浮光微微皱了皱眉。
这算是什么问题?苗疆哪个人不知道,蚩薇这人从小就喜欢武刀武剑,送给她的兵器不开刃,怎么可能?
长宁街最繁荣,好玩之处也多,浮光还以为他们会去什么特别点的地方呢。
到底是多少年不回苗疆的人,都快被中原人同化了,做事情都让人摸不到头脑。
在心里诋毁个舒坦后,浮光撇撇嘴,聊胜于无地问下去,“那蚩薇是怎么说?”
“回圣女的话,她没有说完,只说了五个字有时间的话,然后就被柘荣打断了。”
浮光手一顿,将丝帕随意扔在桌子上,反复琢磨起来:
“有时间的话,有时间的话……有时间的话,你帮我开个刃?还是说,有时间的话,你来我那儿看看你送的刀……你觉得,哪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男人犹豫了,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思,斟酌了一下才回道,“属下以为两种都有可能。”
“哼,模棱两可,要你有什么用?”
浮光一甩袖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起来,眉心的月牙额饰随着走动一颤一颤。
“蚩薇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这么简单的问题,直接说已经开了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说有时间的话?”
她歪了歪脑袋,怎么都想不通。
“会不会是她忘记了?”
“你说什么?”浮光猛地回头,双眼攫住男人的神经,“再说一遍。”
“属下斗胆猜测,这人人皆知的事情,除非她不记得,否则怎么都说不通。而且柘荣打断得那么及时,明显就是在防止她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来。”
“不记得……不记得……”
浮光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睛越来越亮,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在中原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在想,一个人的性子,没有遇到大的变故,怎么可能改变那么多?而倘若遇到了大的变故,她怎么可能从一个冰做的人,变成现在整天都笑嘻嘻的性格?
你的话提醒了我,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蚩薇她失忆了,并且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这也就解释得通了,她为什么十年都不曾回来。”
男人立刻奉承地拱手,“还是圣女睿智!既然已经知道了蚩薇的弱点,那我们要不要……”
浮光抬起手,男人立刻闭上了嘴。
她重新坐到凳子上,慢慢擦拭着麟月刀,“不着急,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不曾料到马屁居然拍到了马腿上,男人懊恼地垂下头。
随着手上重复的动作,浮光砰砰直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也整理好了脑海中的思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蚩薇身边服侍的忍冬认识?”
“对,我们、我们是邻居,小时候一块长大的。”男人老实回答。
浮光勾了勾唇:
“那就好,我现在给你指条明路,让忍冬去试探一下蚩薇,务必要查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这……”
男人犹豫了,这是让他自己想办法吗?
“怎么,不行吗?”浮光冷冷瞥过来,麟月刀上寒芒一闪而逝。
“不,属下一定完成!”
浮光轻哼一声,不客气地摆摆手,“下去吧。”
“是……”
男人满怀心事地站起身,浮光脸上恶意满满的笑容让他心中涌上一阵恐惧。
为自己,也为蚩薇。
如果不能完成她的交代……
不,没有如果!他一定也必须,要想方设法地完成!
…………
绿盏有一筷没一筷地吃着饭,眼神有意无意地围着忍冬打转。
平日里忍冬总是放下午膳就走,估摸着她吃完的时间再来收拾,今天怎么转性了?
难不成……今早上老张那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幕后人的耳朵里,所以忍冬也接到了新的任务?
绿盏微微一笑,心中生出几分跃跃欲试来。
那么接下来,会有几波人浑水摸鱼,他们会出什么招呢?
“圣女,”忍冬见绿盏吃得慢,小声地询问,“今天的菜色不合您的胃口吗?”
“对呀,你做的菜越来越好了,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吧?”绿盏笑着夸赞,弯弯的眉眼间俱是真心实意。
忍冬悄悄红了面颊,羞赧地侧过脸,“圣女谬赞了,我也只是喜欢做些吃食罢了。”
“食之一道博大精深,你小小年纪就能静下心来钻研,这才是厉害呢。”绿盏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吃完后,她喝了一口苗疆特有的土茶清口,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吃完你做的饭菜,又来一口清香扑鼻的茶,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呀。”
忍冬强忍着羞意,利落地收拾碗筷,“圣女就别打趣我了。”
“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绿盏拍拍她的肩膀,手指不着痕迹地轻轻弹了一下,“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忍冬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端起餐盘毕恭毕敬地说:
“不辛苦,都是我的份内事。圣女,我先走了,晚膳的时候再来。”
绿盏望着她轻笑一声,“好呀,你快去吧。”
忍冬鞠了一躬,关上了门。
绿盏看了看外头炙热的日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用过午膳后,自然是到睡午觉的时间了。什么幕后之人,都要靠边闪,等她睡醒了再说。
反正……
绿盏清丽的脸上,露出几分冷酷的笑意。
鱼饵已经撒下,接下来就要看谁先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