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财。”
薛玉娇嘴巴动了几动,才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果然,望山村的两大恶人名不虚传。
看来,不让郭迹泉和望财从望山村消失,望山村永远留有后患!
崔忠义把后牙槽咬得咯咯响。
“娘知道忠魁挨打的原因吗?”
崔忠义又问。
“忠魁捡了支秃头的铅笔,望财见了非要夺走,忠魁不给,就把忠魁打了,用石头砸的头,等我赶去时已经晚了。
都是你爹没了的缘故……”
薛玉娇虽然还塌着眼,但崔忠义能感受到她回忆往事时的痛楚。
崔忠义转头消失在了夜色里。
咣的一声,望财家从里拴着的大门被踹开了,正推牌九赌钱的几个男人刚起头要看来人,望财的头就被按在了牌桌上。
崔忠义的拳头从左抡到右,又从右抡到左,雨点一样落在望财的头上,身上;然后又把他抓起来,让他的脸面对着自己,又是一番开挂的耳光伺候。
望财的鼻子开始淌血,嘴角开始淌血,整个人想反抗,却动弹不得。
牌友郭迹泉和任梁彪这才反应过来,想上前使些绊子,崔忠义一脚一个先踹了裤裆当作警告。
老好人郭房颤抖着上前,恳求道:“忠义哥,有啥事好商量,你这样打人会把人打死的呀。”
崔忠义打得差不多了,歇了手,把望财按到凳子上冷笑道:“崔忠魁好了便罢,若这辈子治不好,残废就是你望财的下半辈子人生!”
说罢,崔忠义把一脸血的望财一搡一丢,扬长而去!
身后,立刻响起了任红艳哭爹喊娘的凄惨求救声。
“你别打我呀,你别打我呀,我把门拴得很紧呀,人不是我放进来的呀,是他自己踹开的呀……”
崔忠义冷笑一声,硬起心肠继续往前走去。
以前,顾及三个女儿未成年,顾及自己经常不在家,凡事都瞻前顾后,生怕女儿遭报复,该伸的拳头不敢伸,该打的人不敢打,如今不一样了,他崔忠义只要不欺负好人,坏蛋见一个收拾一个!
把憋得半死不活的自己救过来!
虽然崔忠义走时交待崔紫雯早睡,但崔紫雯并没有如愿睡去。
冯兰兰拿着一堆针针线线走到崔忠义的房间,非要教崔紫雯学刺绣。
崔紫雯抗拒。
冯兰兰按着她的手拳拳深情道:“这可是咱家的祖传手艺!你教学有失业那一天,学会了这个可没有失业那一天!
跟妈学!不学也得学!”
崔紫雯再恨,也改变不了冯兰兰是她亲妈的身份,被按得手背都起青筋了,冯兰兰还是非她答应学才把手拿开。
“妈,我学还不好吗?”
崔紫雯表示投降。
冯兰兰就心安理得待在了崔忠义的房间,按着捏粉笔头的崔紫雯的手捏起了绣花针,在绷子绷着的白布上一针一针扎起来。
直到崔忠义进屋。
“爸爸!”
崔紫雯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撒开手里的东西朝崔忠义扑去。
“爸爸手上有血,别弄脏你衣服。”
崔忠义伸了伸手。
“爸爸,你怎么了?谁把你弄流血了?”
崔紫雯一脸心疼。
“放心,那不是你爸流的血,那是你爸打别人流的血。”
冯兰兰没那事似的波澜不惊道。
这见识倒让崔忠义有点意外。
啥时候冯兰兰也懂他了?我呸!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得巧!
崔忠义呸了自己对冯兰兰一刹那的肯定。
“雯雯不用怕,不是爸爸流的血,爸爸打坏蛋了!”
崔忠义呵呵笑着把手伸到了洗脸盆里。
然后扭头对冯兰兰下驱逐道:“雯雯明天还要上课,你就别赖这影响她了!”
“你又不上课!”
冯兰兰不乐意地白了崔忠义一眼,抓起一胡乱东西回了自己的东屋。
不过说也奇怪,崔忠义向冯兰兰下逐客令的第二天,冯兰兰真的像是消失了,连着一星期都没在院子里出现过。
期间,崔紫雯问过一次冯兰兰的动向。
崔忠义很小心地回答她:“你妈妈在城里也有房子,她应该是回城里去住了。”
“爸爸,你说妈妈是不是又去见那个茅怀安了?”
崔紫雯蹙眉而问。
崔忠义心里咯噔一下,冯兰兰找茅怀安也好,找怀安茅也罢,对他崔忠义没有任何的冲击波,他们本来就是合法的离婚公民,找谁不找谁纯属个人自由和爱好。
可崔忠义知道,冯兰兰每往外走一步,对崔紫雯的治疗都又远一步。
不忠,背叛,脚踩两只船,游戏人生,心猿意马,不坚定,这些词都会在崔紫雯的心里,成为冯兰兰的标签,成为感情与婚姻的标签。
“雯雯,你妈见谁那是她的自由,她爱见谁见谁,随她便就是。”
崔忠义道。
“可我明明感觉到我妈想重新和你在一起,她为什么又会这样呢?”
崔紫雯穷追不舍。
没有谈过感情的人,只能先靠问号积累经验。
“雯雯,爸爸还是那句话,你妈在感情上有她的自由,虽然我们看不惯。”
崔忠义又道。
“所以爸爸,我们不能拿我们的感情去赌,万一对方是个感情自由的人,最终受伤害的不是我们这些感情专一的人吗?”
崔紫雯的星眸染上黯淡。
“那万一对方也是感情专一的人呢?你要因噎废食吗?”
“爸爸,别告诉我你那时候不痛苦,我小,可我的眼睛和心灵都在看着爸爸的每一丝表情。”
崔忠义决定先终止这样的谈话。
往事虽然无法随风如烟,但他决定向前看,因为向前看,才能让往事往风烟上靠拢。
“你知道你爹从前不是傻子的事吗?是七岁那年被望财那个混蛋打傻了,就为了夺你爹手里的半截铅笔。”
崔忠义甩甩手道。
“是该打!打他也不亏他!不过他一挨打,肯定又把气撒到红艳阿姨和望小玲的身上。”
崔紫雯蹙着秀眉,精致的小脸起了愤怒。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的结果!”
说起这个,崔忠义都想动怒。
那时候望小玲本可以在他的帮助下跳出火坑的,谁知道却倒打了他一耙,归到了望财一路。
“爸爸,我有预感,你会成为望山村的英雄!”
崔紫雯咚的一声,把一顶大高帽子扣在了崔忠义的头上。
崔忠义想伸手去摸,却听见一声烟媚嗓从耳膜穿过。
“别摸了,摸也不是绿颜色!”
冯兰兰一回来,就语惊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