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菏捻起那个小卷轴,小心翼翼的解开上面的麻绳,这卷轴纸张十分古旧了,他不敢用劲,动作极其缓慢,似乎快一点,它就会变成掌心里的碎片。
一点点的摊开卷轴的纸张,苏菏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他困惑的把卷轴递到了孔洛面前,那上面全是些他看不懂的文字,有些像韩文、日文和泰文的综合体,像豆芽一样,有一些圈圈点点。
但是也有些类似于象形文字,只是比他所知道的象形文字更加抽象。
孔洛看了一眼,一下愣住了,隔了一会,她问道:“苏菏,你还记得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吗?”
“记得,怎么了?”
“我和你说过,我在梦里成了另外一个人是吧。”孔洛缓缓地解释道,“但是那个梦的场景不是现代,好像是很古老的事情……我穿着动物皮毛……”
苏菏疑惑地看着她。
“在梦里,我救了一个人的命,他像是一个将军……还是什么角色……反正他用的是剑……”孔洛尝试着用最简单的描述解释一下梦境的内容。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被全族人赶了出去……我无处可去,就连那个人也不见了……”
“所以你感觉被抛弃了,才会哭的?”苏菏恍然,但是也不知道她此时说这个梦是为了什么。
“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梦里,他们用的是一种我没听过的语言,但是我可以听懂。”孔洛指着那张纸条,“这就是他们的文字……”
“你……梦到了这种文字?”苏菏大吃一惊。
“我说过嘛,我这个梦太清晰了……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孔洛也很不解,她感觉整个事情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从苏菏将血涂在了熊猫馆的石头雕刻上开始,事情已经变得无法用常理解释了。
显然,苏菏也是这么想的,他一脸严肃地望着孔洛,开口说出了同样困扰在两人心中的疑团:“所以说,这是什么非科学解释的超自然事件?”
在他们心中,苏凌峙突然变得神秘了起来。
“根据爷爷留下的线索,我们拿到了一把会认琴弦的古琴……然后我血祭了那个面具雕像。”苏菏开始梳理他们遇到的事情,“石头就自动分开了,给了我们真正的琴弦,我的伤口还主动愈合了。”
“琴弦的材质有可能还是蚩尤坐骑的心脏……”孔洛提醒他,“它在发光。”
“装上琴弦后,我们都听见了百鸟朝凤的声音……”苏菏继续说。
“还有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在房间里的畸形杀手。”孔洛补充道。
“最后你还梦到了这种奇怪的文字?”
一切线索都变得诡异起来,苏菏回头看着孔洛,问道:“你看得懂这些文字,那这张纸条上写的什么?”
“额……”孔洛接过那张纸,尝试阅读,但是那些文字跃入眼帘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眩晕。
连纸张都像是震动了起来,就像是发着高烧,眼神无法聚焦的时候,还要强迫自己努力的去读一本排版十分混乱的书。
孔洛揉了揉眼睛,环顾了一下房间,发现自己眼睛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再将目光放回纸条上时,眩晕感又回来了。
看她皱起了眉头,苏菏有些紧张:“上面说了什么?”
“稍等一下,给我纸笔,这玩意儿看起来……有些累……我得集中注意力……”
苏菏顺手扯过旁边的书,翻到空白扉页上,让孔洛先将自己看见的记下来。
孔洛坐在地上,将泛黄古旧的纸条铺平在桌面,然后用手指指着上面的古怪文字,一一解读着。
等了一会,她隽秀的字体便缓缓地出现在了书本上,苏菏探头读着。
“己卯年,甲戌月,破土大忌,未料遇五人掘伴月,故得复归。世事千变兮,未始有极,忽而回人兮,何足控抟?吾等神思飘茫,未识所往,无可见路之所在,止可随遇而安。
今吾匿此鸟,毋使异心者得之,等缘者得琴则取之。
折路。”
折路……这是……爷爷写的?
正在苏菏试着读懂这段话意思的时候,一滴鲜血突然落下,砸在了书上,苏菏猛地回头,看见孔洛眼神迷茫,脸色十分苍白,鼻子里涌出了鲜血。
“洛儿!你流鼻血了!”苏菏有些手忙脚乱的帮孔洛仰起头,给她递上卫生纸,“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头好晕……”孔洛此时感觉脑子昏昏沉沉,整个人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微微摇晃着。
苏菏的身影都变得纷乱不真实,耳旁还回荡着微弱而遥远的声音,身体轻飘飘的,直往下坠。
苏菏扶着她仰在沙发上,拿来毛巾和温水,孔洛的手搭在额头上,眼前隐约出现那个戴着长角的动物面具的男人。
你到底是谁?孔洛在脑子里对他大喊。
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朝着黑暗走去,孔洛急急的想去追他,可是却扑了个空。
“好点了吗?”苏菏单膝跪在地上,贴心的帮她揉着太阳穴,关心地问道。
鼻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孔洛还是不舒服,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四肢像是灌了铅,不想动弹,但是她很想知道刚刚写下了什么,只能和苏菏道:“好些了,刚刚我写了什么呀?”
“你不知道?”
孔洛摇摇头:“全神贯注在看纸条,完全没在意写下的是什么东西。”
苏菏拿起那本被当作笔记本的书,将这一段话读给孔洛听,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里面一些词语的含义。
“己卯年……这到底是哪一年?1999年?还是1939年?六十年一甲子……”
“如果折路真的是苏爷爷,那应该是1999年吧,1939年……苏爷爷那时候应该还很小呢……”孔洛想着苏凌峙的样子,猜着他的年龄。
“也许,只是我觉得,可能是1939年。”苏菏有些拿不准,“甲戌月是差不多阳历十月的样子。”
“所以说,是在1999年,或者1939年10月,某一天黄历说是忌破土,但是还是有五个人去挖了个叫‘伴月’的地方?”
说真的,孔洛不喜欢文言文,她常常腹诽古人说话咬文嚼字,一句话得磨叽半天,还得猜猜其中的含义。
“挖了‘伴月’,才有机会回来?”苏菏继续解读着。
“伴月是哪呀?”
苏菏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一会,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得到满意的答案。
“只能查到一种天文现象,叫做‘三星伴月’,在《汉书·天文志》里面记载,‘四星若合,是为大汤。其君兵丧并起,君子忧,小人流。’,是大凶之兆。”
“所以说这群人不仅是在忌破土的日子去挖东西,结果还刚好遇到了所谓的大凶‘三星伴月’咯?”
“我还是觉得伴月是个地名。”苏菏锲而不舍地翻着各种搜索引擎,“等等……有个地方,叫做三星伴月……堆。”
孔洛也顾不得自己手脚发软了,从沙发上跃起:“你是说三星堆?!”
“看来只有这个解释了。”苏菏点头,“这几天身边全是和三星堆有关系的东西,那个面具雕刻……”
“金面具。”孔洛赶紧说了那个面具的名字。
“对,金面具。”苏菏继续道,“青铜梅花锁,青铜鸟,还都是些老物件,平日里谁能见到这么多青铜器?”
“是啊,好像都和三星堆有关。”孔洛拿起那个青铜鸟头,“你看,这只鸟的冠羽……和三星堆已经出土的青铜鸟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