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唯希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却被迎面而来的江辰皓一把抱在怀里。
“唯希,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担心吗?你就算要走,也得跟我说一声啊!”
李唯希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她没有想到江辰皓会如此在意她。
“那个……辰皓哥,你先放开我。”
江辰皓这才缓缓松开。
“我没事,我只是出门散散心,你不用担心我。”
“唯希,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一直沉浸在痛苦中而忽略了你的感受,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振作起来,只是……你不能再不告而别,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好。”
李唯希望着江辰皓深情的双眸,渐渐露出了微笑。她觉得应当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眼前这个人。
“你怀疑……是刘管家给我娘下毒?”
“先前的确如此,可是那个黑衣人也着实可疑。但是最令我不解的是那个矮柜里的东西,黑衣人似乎就是奔着它而来。”
“唯希,你确信没有被人发现吗?”
“应该不会,除非……我跟他要名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二人走在街上揣摩这些事物之间的关联,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辰皓哥!”
李唯希拉住江辰皓的衣袖,示意他向远处看去——
“刘管家?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街上?”
二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走过街角,刘管家不安地四处张望,走走停停,最终在一个暗巷停步。
二人躲在拐角的铺子边观察着,一个黑衣人慢慢向他走近。
“东西呢?”
“在这里。”
他们无法听清二人的对话,只是看到刘管家将一个青色瓷瓶交到黑衣人手中。
“你说过我把它给你你就会放过我。”
黑衣人打开瓷瓶嗅了嗅,似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自然,你可以走了。”
刘管家仓皇走出巷口,疾步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看着他鼠窜的背影,黑衣人讥讽道:“我说要放过你,不代表别人也会放过你。”
二人见状,决定分开行动,李唯希去追黑衣人,江辰皓则继续跟踪刘管家。谁知没追多远,那黑衣人竟不见了踪影。
李唯希在原地环顾,这条街来往的人众多,怕是找不到了,只得回去和江辰皓会合。
“辰皓哥,被他跑了。”
“没事,那个黑衣人和你昨晚见到的是同一个吗?”
“装扮相同,身形也相似,我想八九不离十。你说刘管家给他的那个瓷罐里面会不会就是竹炁?”
“这个方向,应是回府的路。不行!唯希,我们得把他拦住问个清楚。”
二人正准备动手,前方突然出现迷烟,待散尽时,已不见刘管家的身影。
“这是歆歃堂的手法,唯希,我们快追!”
一直到街的尽头,只见刘管家面目狰狞倒在墙角,胸口处染着一大片鲜红。面前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正准备割下他的头颅。
“住手!”
二人立马冲上去制止。
“你为什么要杀他?”
江辰皓瞪着眼前人的面孔,这人束发,身材魁梧,应当是一名男性。
“有人买了他的命。”
“何人?”
“阁下难道不知我的身份吗?”
“自然知道,歆歃堂的杀手!”
“那你应当清楚,我们从来只做事,不认人。”说完他便将剑架在刘管家的脖子上。
“且慢!我乃江家大少爷江辰皓,这位是我的管家,今日竟被你这人谋杀,无论出于什么缘由,你都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说江大少爷,若是人人都向你这般不依不饶,那这邺城,怕是得成为荒城了。”
他持剑向二人靠近,准备一起解决这两个麻烦。
三人厮打在一起,不分上下。那人见自己一人不占优势,便故意泄力,装出被他们打伤的样子靠在墙上。二人果然中招,一步步向他靠近,谁知他竟甩出暗器,飞刀猛地袭来,二人避之不及,挥剑后退。
正当二人措手不及时,那名男子已一剑劈来。
不知何处飞来什么东西,与男子的剑竞相激撞,猛力使他的剑斜向一旁。
待二人回过神来,天煞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天煞,为何阻拦?”
“取完首级就赶紧回去,不要逗留!”
那男子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逆少堂主的命令,只得斩下头颅后悻悻离去。
“你为何要帮我们?”
江辰皓感到不可思议。
“就这点本事还敢和歆歃堂作对?二位还是回去向你们的爹娘好好讨教讨教功法吧。”
“你别走!”
李唯希张开双臂拦住转身离去的天煞。
“唯希!”
江辰皓在一旁急得大叫。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竹炁?”
天煞一声冷笑,“怎么?明的不行,想要下毒?”
“你果然知道!”
“歆歃堂最是以机关暗器和丹药毒物出名,区区竹炁,我自然知晓。”
“那这毒物,就是歆歃堂的?”
江辰皓按捺不住,恶狠狠地盯着她。
“我们杀人从来不用毒,不过这也算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
“你给了谁?快说!”
天煞看着江辰皓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觉得可笑。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他陡然拿起剑。
“就你?我若出手,你会连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都冷静一下,辰皓哥,把剑收起来。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们,但是这竹炁的来历对我们十分重要,不然我们也做个交易,你出个价,然后把那个买竹炁的人告诉我们,如何?”
“既是这样,还得你们到堂中与堂主亲自商量。让开,别挡路!”
“这……我们不是进不去嘛!要不然……你带我们进去?我们也可以付点带路费啊!”
“你有完没完?”
天煞一把推开李唯希,径自离去。
“唯希!你怎么样?”
李唯希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丝毫没有理会江辰皓的关心。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竟愈加想要了解这个江湖人称“天煞一手”的人。
“唯希,我们快离开这里,天煞出现,说不定这附近有很多歆歃堂的人。”
李唯希这才缓过神来。江辰皓脱下外袍盖在刘管家身上,遮掩住骇人的残尸。
“我们先回府叫人过来收尸。”
二人前脚刚走,黑衣人后脚出现,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晏冥钉。
“堂主,刘忠已死,此为首级。”
“下去吧。”
吴妄转身离去,可没走几步又停下来,重新回到帘前。
“何事?”
“属下不敢欺瞒!今日斩杀刘忠时碰到了江家公子和李氏小姐,属下本可一举将其歼灭,却遭天煞阻拦。属下斗胆,特禀堂主。”
“竟有此事?”
帘后之人缓缓站起,一刹间,帘子从中间飞开,一股猛力冲出直击吴妄胸膛,他整个人向后摔去,重重落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即咬牙爬回原处,双手抱拳跪地。
“这一掌是要让你记住对少堂主出言不逊的代价,若还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歆歃堂!”
“是,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吴妄立即磕头认错,也不知堂主是何时离开的,只一人颤巍巍地站起来,怨气冲天却不得不隐忍不发。
“师父。”
天煞来到堂主房内——这间房,除了她和罗熙,任何人不得进入。
“如何?”
“他们二人果真在调查竹炁,也不知是从哪里听到关于罗姨的消息,李唯希已经两次闯入雾林,看来苏琪深着实对她很重要。”
“很好,这几日你便留在城中待命,等到时机成熟,我自会找人与你会面。”
“是。”
“沾染城中烟火,必定心有所动,但你须时刻记住你的身份,把面具牢牢焊在脸上,绝不可以真容示人。”
“明白。”
“下去吧。”
天煞行礼离去,堂主静坐于石床上,酝酿心中大计。
刚走出房间,忽有一人来到天煞身前下跪。
“是你,倒是命硬。”
“那日若非少堂主求情,属下早已丧命,少堂主的恩情我没齿难忘,即便受刑之时痛苦不堪,我也逼迫自己坚持下去,只为报答少堂主的救命之恩。属下愿服侍在少堂主身侧,竭尽所能守护您。还望少堂主成全!”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守护,但若你诚心如此,将你留在身边倒也无妨。”
“谢少堂主!谢少堂主!”
“你叫什么?”
“肖越。”
“这几日我要留在城中,你便同我一起去吧。”
“是,属下遵命。”
江家丧事已成,李唯希亦回到李府,白日在院中练武,夜里则熟读心法——自从遇到天煞,她才真正领略到高手的含义。若要替苏琪深报仇,须先提升自己的功力。
“小姐,夫人叫您过去呢!”
芝儿来到院中呼唤李唯希,她收剑前往前厅。
“唯希,这几日怎么苦练起功法了?”父亲李雷笑着问到。
“也没什么,修行之人本应勤奋刻苦,我只是觉得自己的武功还是太过疏浅了,若是遇上强敌,我根本应付不过来。”
“你已在九崎山练武多年,功法定在常人之上,怎还会有如此感慨?”母亲高小艾怜惜自己的女儿过于辛苦。
“爹,娘,实不相瞒,自我回到邺城,知晓歆歃堂的所作所为,尤其是……我已几次遇到天煞一手,与她相比,我着实属于弱者。所以我才……”
“什么!你遇到天煞了?你怎么不跟我们讲呢?”高小艾急到站起来,“你可与她交过手?别说是你,就连你爹爹都不是她的对手。”
“诶夫人,你可不能下此论断啊!世人都传那天煞是攻无不克,可是却无人正面与她相较过。我倒认为,这不过都是些传言,只是那些人的手法过于狠毒,目睹之人皆被吓住了。”
“我不曾与她出手,只是……”
“那便好,倘若再碰到她,只管躲去,万不可与她动手。”高小艾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爹爹,既然歆歃堂如此可怖,为何还要让它存在?这么多年,难道从未有人想过将其消灭吗?”
“唯希,你太单纯了。先不说歆歃堂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若要强行剿灭必定落得个两败俱伤。况且他们是杀手,收人钱财,替人取命,在有些人看来,这本就是交易,既是交易,我们如何插手?”
“那倘若有一天,他们把目标定在了我们身上呢?”
“谁敢!这邺城若无我们四大家族镇守,何来今日的和美?就算真的有人胆大包天要买我们的命,那也得看看歆歃堂有没有这个胆量接单!”
“苏伯母之死绝非意外,刘管家也死得离奇,想必已是有人对江家下手,若再不查明,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李唯希不安地想。
“老爷,夫人,江家主和江大少爷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
“哟!江兄可是许久没来小弟这了,这次一定得多留些时辰,陪小弟我吃个饭!”
“一定一定。”
“见过李伯父、高伯母。”
“辰皓如今可是青年才俊,江兄你真是好福气啊!”
“李兄哪的话,我还羡慕你有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儿呢!”
两人坐在一起说笑,高小艾差人去准备茶食,李唯希和江辰皓不自在地站在一旁。
“李兄啊,实不相瞒,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这两个孩子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