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妄故作玄虚,“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你们马上就要死了。叱干王在出城之前曾派三百精锐埋伏在往返药王山谷和邺城的必经之地,并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她武功再高,凭她一人又能杀多少人?这一次,她必死无疑!”
“哼——”裴之才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会是什么花样,区区三百人,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裴之才,你未免也太高看她了!三百精锐加上无数机关,就算耗,也定能耗死她!”
“我说吴妄,你是不是忘了雾林里十重机关都是她设计的?想用机关困住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吴妄仰头笑道:
“与你们这些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给我上!”
吴妄右手一挥,身后众人尽数向前冲去。李唯希安顿好李雷后与其余人一同对抗。
然而没出几招,李唯希就已心力不济。才过一天,她的内力只恢复了三成。
两人往李雷的方向冲去,没有内力的他只能靠身体肉搏。
江辰煜见状连忙洒出白粉,面前两人捂住眼睛后哀嚎退去。他趁机来到李雷身边,从后方袭击了那两个人。
“没事吧?李伯伯。”
李雷摇了摇头,“多谢侄儿。”
江辰煜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袋放在李雷手中,“这是石铦粉,人眼一碰到便会失明。”随后又持剑冲去。
裴之才一剑扫过,围攻之人尽数倒地。忽而,一排飞刀袭来,裴之才连忙挥剑打落。顷刻间,吴妄已举剑劈向他。
温润炀察觉到了李唯希的异样,想法子绕到了她的身边。两人背靠着背,被一群人夹击。
“唯希,你还好吗?”
“润炀姐,我需要一个机会。”
“好,我来助你。”
温润炀拼力为李唯希争取出剑的时间,而后有一阵强烈的剑气,震得四壁的烛火都在颤动。
李唯希飞身而上,旭洛剑银光四射。剑指大地,周遭之人皆被剑气所震,重摔在地,更有甚至直接落入水中。
这一剑月遥风清,连吴妄都看愣了。
裴之才趁机甩出指尖刃,吴妄连忙挥剑躲闪。刹那间,有一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吴妄霎时怔在原地,他费力抬眼看向前方,裴之才的右掌正对准着剑的位置。
片刻之间,他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裴之才奋力一挥,血剑回到他的手中。吴妄也应声倒地。
几乎同时,他带来的人全部败下阵来。
“嘁,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就这点本事也敢这么嚣张?”江辰煜嘲讽道。
“你们没发现这里有阵阵迷烟吗?”裴之才掏出手帕擦拭剑上的血。
江辰皓听闻后抬头看向四周,昏暗的烛光下,定睛确实能看到空气中的烟雾。
“这是什么?”江辰皓问道。
“我若是没猜错,这应当是叱干王宫水牢特有的醉合散,遇水成烟,人吸入后一旦使用内力就会爆体而亡。”
“这……这么歹毒!”江辰煜惊呼。
“不然吴妄又是哪来的自信带这么几个人就想把我们一网打尽?”裴之才将沾血的手帕扔在吴妄的尸体上。
“那可真是多亏了裴之公子的避毒丹,不然我们……”温润炀虚惊道。
“不必客气,不过李小姐那一剑倒是令我大开眼界,看来还是裴某小瞧你了。”
李唯希缓缓摇了摇头,“可这一剑之后,我的内力已经耗尽了。”
“唯希,你怎么……”李雷担忧地走过来。
“我倒是忘了,这才过去了一日,你能使出这一剑已经相当厉害了。”
“阿爹,我没事,我们还是赶紧去救顾伯伯吧。”
众人找到顾凡清后解开兰橼香,然而他和李雷一样被泄掉了所有的内力。
“真是卑鄙!”江辰煜不禁怒骂。
“诸位,接下来才会是一场恶战。”裴之才忽然停住了脚步。
众人闻言立马慌了神。
“难不成我们被发现了?”江辰皓急忙问道。
“听外面的脚步声,整齐有力,怕是叱干王的禁军已经围住了整座水牢。”
“那怎么办?我们只有七个人,还有三个都没有内力,我们怎么出去啊?”江辰煜顿时急红了眼。
“冷静,擒贼先擒王,届时你们需助我创造机会,只要控制住达利王子,其他人便奈何不了我们。”
“好。”众人点头道。
一走出水牢的大门,达利王子早已率军等候在那里。
“那个叫吴妄的果然不靠谱,还是得本王子亲自动手。”
“达利王子如此大动干戈,难不成只是想留住我们七人吗?”裴之才上前一步。
“原本以为来的会是其他两位家主,没想到竟是一群小辈。不过你们既然能从里面出来,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那本王子这一趟也不算白来。都听好了,那两个老的要活口,其他人就地斩杀!”
命令一下,禁军乌泱泱地拥来。
所有人都被堵在了牢狱门口,进退两难。
“别白费力气了,早点放弃还能少遭点罪。”
众人被围得水泄不通,裴之才根本找不到机会冲出去。
眼看他们就要抵挡不住,千钧一发之际,有一剑划破长空坠落,剑气之盛霎时将围住众人的禁军击倒在地。
“将狄!”裴之才一眼认出了这把剑。
“是什么东西?!”达利瞪大了双眼。
话音一落,将狄飞向达利,身边的禁军连忙冲上前抵抗。
“走!”裴之才大喊道。随后两手抓起李雷和顾凡清,温润炀则抓紧李唯希,众人飞身离去。
“都给我追!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达利怒吼道。
然而将狄始终飞旋在达利身边,靠近的禁军一批批被震飞,一旦有了空挡,它便剑指达利。众军只得一直围在他的身边。
离开王宫后,七人五匹马狂奔而去,直到被一人拦下。
“是你?”裴之才看清来人后惊讶道。
“太子殿下因身份原因不便来此,便让在下代劳了。城门已开,诸位赶紧离城吧。”阿颜说完让到了一旁。
“那便多谢了,走!”
阿颜坐在马上仰望夜空,直到看到将狄出现,一路划破苍穹,这才安然离城。
将狄一回来,运功的周歆禾顿时口吐黑血。一旁的莫青与叶乾连忙为其渡气镇压。
半晌,她终于渐渐缓了过来。二人才缓缓松手。
“剑心一瞬……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些人于你而言就真的这么重要吗?”叶乾不解道。
周歆禾慢慢睁开双眼,虚弱地说:
“为了你师兄的情人我尚且能做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他们都是我不想失去的人。”
“你再这样折腾下去,就会是他们失去你了。”莫青担忧不已。
周歆禾微微一笑,“那就在此之前再为他们做些什么吧。”
二人皆无话可说,因为他们很清楚她所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真的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莫青万分愧疚地低下了头。
“我说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师兄,还没到最后,我们不能放弃!我们还有机会!”
“可经历了这样的重创,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再试下去,恐怕……”
就在此刻,有人推门而入。二人转身看到来人后大惊失色。
全然不知的叱干众军此刻正沉浸在成功攻下百越的欢乐之中。
叱干王在城中宴请左右二使与军吕。
一番庆祝后,四人开始共谋接下来的计划。
“不出意外的话,军报在明日早晨必定会到中原皇帝手里,我们如今在百越,距离目标邺城还有八百里,其中还要经过洛虎城和锦城。以大军现在的气势,若乘胜追击,三日之内必能攻破这两城。”
“军吕所言是在援军未到的前提下,若中原皇帝得到情报后立即派兵支援,我们的时间便不止三日了。”
“援军再快也不可能在三日内抵达……”
“不——”
佑兰君打断左彧使的疑惑,手指地图道:
“距洛虎城百里的地方驻扎着中原的外驻军,人数不得而知,若是他们授命支援,一日之内便可到达。”
“佑兰君所言不错,这也是我们当下急需解决的问题。倘若明日一早中原皇帝便下令,旨意在天黑之前便可抵达,而我们从这里到洛虎城最快也需要一日的时间。”
“也就是说,若我军明日一早出发,只有一夜的时间攻下洛虎?”
“回王上,的确如此。”
“军吕,一夜时间可够否?”
“洛虎城乃天下名城,防御性和攻击力仅次于皇城,一夜的时间……怕是很困难。”
“但若天亮之前不曾攻下,援军就会抵达。”佑兰君双臂环抱,思索着解决之道。
“就算来了援军,区区外驻军,还能抵挡住本王的军队不成?”叱干王不屑一顾。
“自是不能,只不过是再拖些时间罢了。”军吕微微颔首,“依属下之见,如今我军势如破竹,不应有所顾忌。”
“好!传令下去,大军今夜稍作休整,待天一亮便直冲洛虎!”
一夜的奔波,天亮之时众人终于赶回邺城。
城墙之上的徐伯看见众人平安归来,连忙大开城门相迎。
江万天和温海州一得到消息,立马前往李府。
裴之才则在临仙阁前与诸位告别,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清醒后知道一切的高小艾看到丈夫和女儿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三人团聚的场面令人动容。
平静下来后,李唯希将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万天等人,李雷和顾凡清也说明了出城后的遭遇。
“那个叫吴妄的……也是歆歃堂之人?”温海州问道。
“根据裴之公子与他的对话,应当没错。并且他就是那晚歆歃堂与叱干联手袭击我们时,和佑兰君一起抓走我的那个人。”
“原来是他……”李瑾秀也回忆起来。
“歆歃堂容不下叛徒,裴之才已经把他杀了,也算帮我们解决了一个麻烦。”李雷叹了口气,“只是如今我与顾兄内力尽失,短时间内怕是无法恢复了……”
“阿爹,你可知他做了什么使你们内力尽失?”
李雷看向顾凡清,只见他摇了摇头。
“只怕又是什么毒药……”江万天不安道。
“可我刚才给二位伯伯检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如果他们中了毒我至少能够诊断出来。”
“如果不是毒的话……”沉默许久的宋颜诃欲言又止。
“宋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顾凡清捕捉到了宋颜诃的轻声细语。
“在下也只是听闻,江湖上确实有这样一门武功可以将人的内力封住。中招之人外表毫无伤痕,甚至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然而隐脉却已被封,若无法破解,则终身都不能再使用内力……”
“你说的是真的?”李瑾秀急忙确认。
宋颜诃严肃地点了点头,“不过在下也只是听说有这样一门武功,至于它的破解之法……我全然不知。”
“真是卑鄙!”温海州怒言,“若真如此,那李兄和顾兄岂不是……”
李雷顿时皱紧了眉头,顾凡清也忧虑不已。
“阿爹,顾伯伯,你们先别着急。如果这是吴妄所为,或许裴之公子知道破解之法,我等一下就去找他。”
“唯希说的有理。经过此次事件,我们也算清楚了歆歃堂的想法,而今外敌来袭,也是时候该合力迎敌了。”李雷宽心道。
“也不知道叱干那边攻到何处了,圣上是否已经收到急报……”
“顾兄,我们已经无暇多做考虑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恢复你和李兄的内力,然后全城戒备,准备迎敌。”江万天扬言道,“十年前我们能守住邺城,而今也同样可以!”
“而且这一次还有这几个孩子……”李雷欣慰地看向李唯希等人,“有他们的加入,我们定能让叱干再无胆量踏进中原!”
李唯希看着眼前的场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战争的临近,也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肩上的重担。
原来所谓守城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虚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