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头儿,我们观察了七八回了吧?每次探头探脑,远远的看一眼,有什么用呢?”
一个长的方方正正,象个矮土堆似的家伙张望着天门的方向,瓮声瓮气的说道。
那个叫年头的家伙同样身材不高,土黄的脸上淌满了粘腻的油渍,疙里疙瘩的,好象癞蛤蟆。
年头不满地瞪着矮方正的手下。
“有没有用不是你操心的,上头叫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我年觉待兄弟们不薄,大家老老实实干活,少说些怪话,尤其是你,方小正,就你话多。”
矮方正人如其名,叫做方小正,满脸油渍的家伙是他们的头儿,叫年觉。
方小正不大服气,唧唧咕咕的嘟囔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尽做无用功,看上了这个好地方,直接出手抢就是了。”
“咄!你还敢顶嘴是吧?玄王大人教导我们,如果不充分了解对方的情况,不能贸然动手,否则吃亏的只能是我们,你还抢啊抢啊,你知道对手多不厉害吗?那里的神族,你自己挑个对手,觉得你能打过谁?”
年觉手指着天庭的方向,逼视着这个不听话的下属。
方小正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另一个瘦子试图打圆场,劝解二人。
“方小正,快给年头认错,我们人微言轻,做好本职工作是本分,其他的事儿咸吃萝卜淡操心。累不累啊?是不是年头儿?”
“是个屁。白彦,你少阴阳怪气的。你以为我愿意象小偷似的,天天守在这里。前天还让人发现了,如果不是见机快,找好了退路,恐怕一个也跑不了。”
年觉看着另外三人。
他们虽然没发表意见,表情出卖了心中所想。
跟方小正和白彦一样,也觉得窥探毫无意义。
“你们都过来,我透露一些内幕消息。”
一听有内幕,几人立时精神了,纷纷围拢在年头身边。
“我们在下面待的好好的,为什么头儿命令我们抢夺天庭?”
“是啊,为什么?玄黄之地多安全啊,与世无争,安居乐业。天庭哪儿好?太阳热,风又大,晒得我难受,吹的我不舒服,我不喜欢这里?”
“我们的玄王你们了解多少?”
“年头儿,这有点污辱人了吧?咱们从小就在玄黄之地诞生,成长,玄王是我们唯一的统领,了解多少?他老人家神通盖世,无人匹敌。”
“是啊,年头,你别卖关子了。”
年觉四下张望,下意识地压低嗓门儿。
“已经换人了。你们难道没有一点儿感觉?”
“啊?”
“啊?”
众人吃惊的捂着嘴巴。
“啊什么?我告诉你们几个。这个秘密给我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谁要是敢说出去,我们谁都活不了,我们的家人、朋友、街坊邻居也要受到株连,谁也活不了。”
“啊——,年头儿,这几天我上火,耳朵聋,听力不好,你刚才说的我没听见。”
“我也没听见。”
人群哄然而散,避之不及。
“哼!这时候后悔,晚了。”年觉冷笑,“一个个不是挺聪明的吗?自以为懂的多,对玄王的命令说三道四,指手画脚,让你们在这里驻守着,还有绝对安全的逃跑路径,你们抱怨不停。本来我不想说,是你们逼我的。”
“头儿,我们错了,你刚才说的,我确实没听着,你放了我们吧?”
方小正等人哀求年觉。
“过来,靠近点儿。”
年觉厉声恐吓。
几人磨磨蹭蹭半天,再次围拢过来。
“只要不说出去,老老实实装做无事,肯定出不了事儿。我把这个秘密共享你们了,命运一体,谁若不老实,大家一起打死他,抛在荒凉的天上,随着云彩飘浮,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六人同时打了寒噤,连称不敢。
沉默了一会儿,白彦忍不住了。
“头儿,这个秘密已经入我耳,再也掏不出去了,死罪已定,干脆再多透露点儿内幕,玄王更替这么大的机密,你是如何知晓的?”
此言一出,众人等着年觉的回答。
问的好啊,年觉虽然是他们的头儿,但地位比他们高不了多少,玄王换人是天大的机密,他怎会知晓,莫不是为了稳住他们,编造的谣言吧?
遭到质疑,年觉脸上疙瘩颗颗饱满,显得有些狰狞。
似笑非笑地盯着白彦。
“白彦,好兄弟,这些人里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白彦轻咳,强自压下心头恐慌,挤出一点笑。
“年头,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我们联系的更紧密。如果不说没事儿。”
“当然说,为什么不说?不说,你们以为我是瞎编的,回头就打我的小报告。”
“不敢大哥,你想多了。”
“行了,别装了。你们肚子里几滴狗油,我还能不知道。”
年觉清了清嗓子。
“玄王登基以来,我们见过几次?”
“嗯,一次,虽然仅有一次,却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玄王施展大神通,将自己的法相驻进每个玄黄子弟的心里,无论何时想起,都是栩栩如生,庄严肃穆,驱走我们的疲惫,医好我们身上的暗疾。这就是玄王带来的祝福和恩赐。”
“不错,你们多长时间没有冥想了?”
“没病没灾,玄黄之地安居乐业,和美安宁,不冥想也没事儿吧,很长时间未冥想了。”
“正好今天无事儿,我们冥想吧,冥想的结果告诉我。”
众人虽不明所以,依然进入冥想状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滴的汗珠从他们脸下淌下。
本应保持不动的身体,不安地扭动,大口喘息着,眉头紧锁。
“哎呀,不行了。”
方小正率先站起来,打破了宁静的冥想状态。
“我有罪,我该死。”他趴地云端对着某个方向不住磕头,“玄王,你老人家恕罪,我已经非常努力了,你老人家毫无感应,法相变成一幅没有生机的图像。”
“我也是。”
其他人结局和方小正一样,原本感应灵敏,有求必应的玄王不见了。
“玄王真出事儿了?我听过一个传说,如果玄王闭关修炼,一样感觉不到子民的祈祷。”
白彦提出另一种假设。
“白彦,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看看这个。”
年觉取出一张绢布,打开是一张技法粗劣不堪,犹如儿童涂鸦般的画像。
黑色的墨团一嘟噜一块,五官严重失真,丑的形同恶鬼。
众人哄然散开。
“年头儿,这画是你儿子画的吧?不对啊,你还没媳妇呢?哪里来的儿子?”
“这张画儿很值钱吗?你若要,我闭着眼,一天画几百张没问题。”
年觉对众人嘲讽毫不为意,小心而恭敬地将画放在云端之上,大家团坐,围画而坐。
“圣主在上,这些人嘴巴臭,对你不恭敬,扇他们的嘴巴子,跟我无关。”
“啊——这?”众人笑容顿失。
画像上就是现任玄王。原来新任玄王长像如此不堪。
虽然大家不敢再出言讥讽,心底还是非常不服气。
玄黄之地没有人才了吗?找个丑八怪做玄王?
“画法很粗劣,唯一传神的是玄王的眼睛,俗话说,眼为心之苗。我们想着玄王的眼睛再冥想一次。”
遥遥观望的马明远通过千里眼也看到了这幅画。
依稀可以看出画上是个年轻男子,但作画之人实在不高明。或者从来没用过笔墨,笔下的线条抖抖索索,不圆滑,不平直。曲里拐弯,里出外进,象起伏的波浪,象锋利的锯齿。
他的目光盯在画像的眼睛上。
眼睛深邃,幽深,犹如深不见底的古井。
虽然距离很远,马明远依然能感觉到那双眼中浓郁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