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给年觉的第一印象很奇怪,无法以好坏判断。
这是个奇怪的犯人,见闻广博,竟然不知晓身在何处?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怎么来的?”
年觉瞪着大眼,黄眼珠子一动不动,无比惊诧。
大黄毫不客气地瞪回去,无辜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当然是被你们请来的啦,我正在跟昊天老儿大战三百回合,突然中了昊天的暗算,快要哏屁了,即将被人生擒活捉,忽然身子一轻,被人提了起来,穿过一个漆黑狭长的通道,神智迷糊,看不清奔向何方。再次清醒时,就来到这里。”
“啊哈,沙穴可是我们这里唯一的监狱,你刚来便成了唯一的犯人,可喜可贺。”
“喜什么?你笑话我?谁说我一来就蹲监狱了?我一来就成了你们玄王的座上宾。”
“嘁——吹牛。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就是吹坍土宗山,也没人知道。”
土宗山是玄黄之地最大最高的山脉,这里的人起誓,常以土宗山为证。
“你们玄王很有名吗?我做他的客人,是给他面子。”大黄将那根大骨头展示给年觉看,“这个你认识吧?烤的可香了,你尝尝,是不是出自御厨之手?”
骨头布满了口水和牙印,看上去就恶心,摆手拒绝。
“不认识,象我等普通草民,要想尝到这等手艺,恐怕还要等多少年才有机会。”
“你连这种食物都没吃过,我说的爱信不信。”
大黄失去了跟年觉说话的兴趣,继续跟大骨头较劲儿。
年觉待了一会儿,非常无聊,主动跟大黄答话。
告诉他,这里是玄黄之地,位于三界九天之外,甚至比最孤僻的聻界还没有存在感。
聻界虽然处在三界的最底层,但它终属于三界九天管辖。
而玄黄之地不在三界内,跳出九天外,昊天大帝的权势伸不了这么远。
大黄放下骨头。
“玄黄之地跟玄黄世界是什么关系?”
年觉一拍大腿,难掩兴奋。
“这下你算问对人了,如果碰其他人,不一定知道。玄黄之地是由玄黄世界消失前的一缕残响凝聚而成。”
年觉很高兴,对方的知识盲区,正好碰上他的专业领域。
“别拿这种狐疑的眼神看我,我不是胡诌,很多很多年前,我还给朝堂做过藏书的工作呢,这点知识是我从一本年代久远的书籍上得到的。”
书上说,原点膨胀爆炸,急剧扩张。经过无以计数的时间,化为归墟。
归墟中诞生了玄黄族,又经历了无数的劫难和岁月,玄黄族形似了玄黄时代。
再后来,玄黄演变成为混沌时代,诞生仙族,混沌分开,上古洪荒如约而到。一直到今天。
“混沌时代崛起,玄黄时代退出,两个时代交汇,你上我下,并非顺利交接,和平演变,而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的争夺和反复纠缠。两个截然不同的时代,没有兼容并蓄,只有你死我活。一个时代彻底取代另一个时代,只有通过暴烈的争斗。换句话说,旧的时代消亡,新时代才能站稳脚跟。”
“玄黄之地便是玄黄时代灭亡时,一缕残响不灭,逃出混沌时代,躲在深渊空间的下面形成。”
“这里是玄黄之地啊,那么救我来的那人便是你们的玄王了?”
“玄王跑到天庭救你?”
年觉不可思议,玄黄之地一直超然物外,外界变幻不关他们的事儿。
玄王深居简出,除了登基那天露面,从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怎么可能跑到天庭,而且救的还是一条狗。
安静和平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干嘛非要插手外面的事务?
大黄看透了年觉心中所想。有些不快。
“他救我,自然有他的道理。玄王去哪儿的自由都没有吗?还要事事向你们汇报?”
“那倒不用。不过你遇到不一定是他,你从未到过这里,更没见过玄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根肉骨头,你就轻易相信了他。”
大黄怒了。
“你是说我被一根肉骨头收买了?我大黄虽然贪吃,却绝不会违背原则,你也太小瞧我了。”
“这跟小瞧大瞧无关,你第一次来,没见过真正的玄王殿,弄错了也正常。”
“呸!不拿出点过硬的证据,你是不信。拿纸笔来。”
年觉不知道大黄要纸笔干嘛,还是取来了两张纸,一管笔。
大黄手持毛笔,觉得重有千斤。
“唉呀,这玩意儿比刀枪还难,不听使唤。”
他抖抖索索,过了好半天,弄的手上脸上都是墨水,好容易才画了一幅人像。
“这是不是你们的玄王?”
年觉看了半天,画工真是太粗糙拙劣了。
比三岁小孩子的涂鸦都逊色百倍,但是玄王主要的特征还是惟妙惟肖的画出来了。细长的眼睛,蒜头鼻子是圣主的标配。
“是啊。”年觉恭敬地跪拜,称颂着。
大黄叹了口气。
“先别忙着跪拜。这是我在圣殿墙壁上看到的画像,跟我谈话的那个玄王不是这个人。”
“什么?不可能,玄王只有一个,如果那人也自称玄王,就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救我的那人才是你们玄王,我亲眼所见,不会有错。如果你有验证的办法,尽可以一试。”
当然有验证真伪的办法。
向玄王祈祷,神威降临即可。
年觉折腾了半天,又是冥想,又是称颂。玄王伟岸的形象确实浮现在脑海,但形象终究不是活的。祈祷了半天,就是一幅死板的画像。
往昔百试百灵,玄王护佑永不消失。
如今却再也盼望不到神威的降临和赐福。
年觉扑通坐倒,绝望的哭泣。
残酷的事实让他彻底相信,对方没骗他:玄黄之地的玄王换人了。
大黄也不劝解,任由他痛哭不止。
哭了好久,悲伤的情绪发泄出来,稍微平静。
“新任玄王什么样子?是男是女。跟玄黄族一样也是一张黄焦焦的脸吗?个子高不高?圣主易位这么大的事儿,朝堂上那帮老爷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向所有人公布?”
“你审问我?”
“你是囚犯,我是狱卒,不是审问还是乞求?”
“我不告诉你。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告诉你?有本事儿杀我?”
年觉掂量着双方的实力,感觉没有任何胜算。
对方都敢在天庭大打出手,自己小身板让对方一捏就完。
“那好,我求你。”年觉迅速服软,大丈夫能屈能伸,说几句软话不算啥。
大黄吃软不吃硬,得到足够尊重,虚心极大满足。
抄起笔在空白的纸张上做画。
手和笔又非常可笑的抖动了半天,涂抹的纸上到处都是黑黑的墨点子。
“我的妈呀,敢情用笔比耍刀弄枪难多了,小小笔没有份量,却一点不听使唤。”
画一下,他停下来仔细回想一番。再画一下,再想半天。
玄黄之地的黑夜来临的前夕,大黄总算画好了。
年觉看着吭哧憋肚,费了半天的大作。
“玄王出身鬼族吗?丑就算了,还长的那么黑。他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玄王之位?老玄王是他害死的吧?”
“我画的明明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吗?这么不象吗?”
大黄端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对年觉的审美很是怀疑。
“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可能不太像,但是眼睛绝对想似。”
年觉下意识的忽略丑陋的五官,只盯着画像的眼睛。
强烈的眩晕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包围。
扑通。
双腿发软,不由自主的对着画像叩拜。
“我就说画的像吧?展现出来强大的威势,你们都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