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镇上时,已经亥时过了一大半了,整个镇子都很安静,笼罩在黑暗中。只有不远处的几家院门口还挂着灯笼。
花清泽举着火把赶着车,来到医馆门口,他赶紧下了骡车上前去敲门,敲了好一阵才有个披着棉袄的小童前来开门。
“大夫,请你救救我妹子。”清泽见状连忙央求。并指着还昏迷的小花道“大夫,求求你,我妹子被人打破头,快不行了。”
小童也没耽搁,赶紧示意把人先抱进屋来。
“我不是大夫,我只是个小药童,大夫马上便过来。”
片刻,一个老大夫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过来看到昏迷的小花。就先观察了女孩的脸色,又查看了小花的脑后,最后把了脉。
“先抱进屋里去吧,我先给她施针。你们在外面候着吧。”花兰兰赶紧把小花送进病房,自己退了出来。
大夫带着小童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外间的三个人坐立不安,紧张得不行。但无能为力,只能焦急的等待。
花兰兰双手合十,闭着眼虔诚的祈祷道“观音大士,如来佛祖,各路神仙。请求你们保佑我家小花,让她平安无事。”
大概两盏茶的样子,大夫终于推门走了出来,明鑫爷赶紧上前询问小花的情况
“人还昏迷着,她这是被人打伤了后脑,又没及时止血,而且应该是冻了很久。但也庆幸是冬天,血自己冻住了。但是受伤的是脑袋,我不能做任何保保证,孩子冻得也厉害,现在还在发烧,一会先给她退热喂药,看能不能熬过去这高热!”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这孩子。她命太苦了。”花兰兰已经哽咽得不行了。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这侄孙女吧。”
“解人之苦,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作为大夫该做的。我定会尽力而为。”
“谢谢大夫,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大夫写了药方让小童先去抓药,再去煎好端过来。
叶凡一直在苏卿卿身边安静的陪着。看着苏卿卿因为发热潮红的脸,听到她因为难受细细的呻吟,急促的呼吸声。 这个一听笑话就笑得停不下来,这个每次心里都骂阎王抠门的小丫头就这样躺着静静地躺着,他感到有点难受。
花明鑫还要去衙门,就跟花兰兰打了招呼带着花清泽走了。
来到衙门就让清泽去敲鸣冤鼓。
大半夜被鼓声惊醒的镇长赶紧穿上衣服。叫来下人点灯,整个衙门的人都被惊醒了。
但是鸣冤鼓响,任何时候都要受理。
镇长带着人急冲冲来到公堂,让留守的衙役也就是捕快赶紧带上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大案子,这深更半夜的。
“花家村村长花明鑫见过李镇长。”
“花老哥,是你呀,这么晚来何事?快来坐下说。”
见来人是花家村村长,也算得上是自己的下属,李镇长赶忙说道,语气带一点谄媚讨好。这可是花明吉的大哥,这花秀才可是禀生,这次乡试十有八九能中举。李镇长可不得讨好些,毕竟他们镇出了举人的话他也面上有光。
“这位公子是?”李镇长又看了看花清泽,年轻后生有点高壮呀。
“这是属下的孙子,他爹是花国伟。”
“小子见过李镇长。”花清泽见问到自己,赶忙的行礼。
“嗯,不错不错。老哥可是厉害,教出来的儿孙都这么出息。”
马屁要拍,不但拍了花明鑫,这是把一家人都拍了。
“哪里哪里,都是他们自己争气。你过奖了。”谦虚要有,但不多。
两人客套了几句,李镇长才问他们此次来意。
也没按规矩审理,这大半夜的。开堂受理也怪累人的。就让人坐着把事说了。
花明鑫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也把证物呈上。
想了想还是把对花清银的怀疑也说了。丑事是遮不住了,这已经是杀人害命的大事。万一小花这次挺不过去,这就是人命案。
李镇长听闻后当即就带着两个衙役,跟着花明鑫爷俩去了医馆。
看了受害人,又跟大夫询问了伤情。
便和花明鑫说明日一早就派人过去调查案情。尽快抓住凶手,便告辞回了。
花兰兰给苏卿卿喂着药,怎么也喂不进去,两三口才能喂进去一点。花兰兰很着急。
大夫说能灌多少就灌多少,不够再煎再灌。
两大碗药整整喂了半个多时辰才灌进去小半碗。大夫才这才说够了。
“清泽,你先送你爷回去休息,我今晚在这守着。”花兰兰看已经很晚了,明鑫爷忙前忙后了整整一个晚上,人肯定累坏了。
“好的,三姑。我先把爷爷送回去。明早我再来!你也注意休息。”花清泽看到自家爷爷已经有点撑不住,也就答应下来。
花明鑫嘱咐花兰兰照看好小花。又感谢了大夫,这才跟孙子回村去了。
花小花家,几个孩子因为害怕,又哭了一大场,早已经被大人哄睡了。
可是花老爹和自己爹娘还有清祖娘还坐在灶间等待天明,他们不敢睡。也睡不着,怕醒来小花就不在了。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这样安静的等着。
花二婶偶尔往灶里添根柴火。怕爹娘大哥也受冻着凉。
花大奶偶尔会惊坐起来问一句“什么时辰了。天亮了没?”
就这样艰难的熬着。
医馆里,叶凡看着天快亮了,他该走了。他一整晚都在小花耳边给她讲笑话,可是小丫头一直没醒过来。这会他等不到了。
“小丫头,你一定要醒来。我晚上再来陪你。”说完又看了一眼,便飘走了。
花兰兰理着小花额间碎发,用手试了试额间的温度,已经不发热了,呼吸平稳了。但人还是没醒过来。
花清安花清平昨晚跟着花清银,跟到了竹林村。看他走到村尾一处人家,蹲在房门口学了几声公鸡打鸣。就被屋里的的人拉进去。
天色太暗,他们也看不清楚是谁。只能记住这户人家。也便回了村。
难熬的一晚过去了,天终于亮了。花清泽赶着骡车来到小花家。
才敲了两声,屋里就有疾步过来开门的声响。
“我的小花怎么样,清泽,小花怎么样了?”花大奶焦急的问道。
“清泽哥,我姐在哪,我要我姐。呜呜呜……”花小草害怕,昨天大人们说姐姐不知道会不会死。今天醒来花小草就赶紧去姐姐屋子,没找到人。这会看到清泽哥他又哭起来
“小花姐不回来吗?我想她了……”小玉娇也跟着一起哭。
“呜呜呜…呜呜呜…”玲玲跟清祖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到这一家子都在院门里,用期待又害怕的眼神询问自己。
看着大奶满脸憔悴,两只眼睛布满血丝,这一看就是一整晚没睡。再看看几个大人都一样。眼睛红肿,脸色有苍白。
“小花还没醒来,但我回来时。大夫已经给人施了针。我现在就是去镇上再看看。”
花清泽先说了情况。看着他们又心疼的继续劝道。
“大奶,大爷,大伯,二婶。你们这样不爱惜自己,小花知道了会难过的。这是一整宿没睡吧?”
“小花如果醒来看到你们这样,她会很难过的。她好不容易把你们身体养好,你们要是再垮掉,小花醒来是你们照顾她还是她照顾你们。”
“清泽,你好好劝劝爹娘跟大哥。让他们先吃点东西,昨天晚饭就没吃,小花去镇上以后他们也不吃,我劝不住。刚熬了粥,粥也不喝。”花二婶流着眼泪看着自己公婆跟大哥,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痛。
“爷奶,大伯,你们这样真不行。赶紧先去喝碗粥。我看着你们喝,喝完就去睡觉。把精神养好了,才能照顾小花。这个家还得靠你们。”
听到这里,大人们才恍然,是啊!小花不会想看到自己这样,他们还得照顾小花。这才回灶间把粥喝了,把饼吃了。
把三人送去睡觉后。花清泽也让二婶去睡会。把孩子们哄好后接去自己家,才又赶着骡车去了镇上。
医馆里,小花还在沉睡,花兰兰想到还没给周掌柜送货。
这才起身想去闻香阁打声招呼,可她刚站起来就两眼发黑,差一点栽倒在地。昨天到现在没有进食,又一宿没睡。
她赶紧扶在墙上,稳住身子。等眼里又有了光亮才缓缓站起来往外走。拜托小药童先照看一下就出了医馆。
来到闻香阁,周掌柜还没来店里。她只能先给亮子说明情况,又让亮子转告周掌柜,让他们这几次自己派人去花家村拿货。
又去了丈夫的银楼。虽然家里对自己偶尔不回去已经习惯。但还是要先跟丈夫交代一声。这几天肯定是要呆在娘家的,得让丈夫回家跟公婆说清楚。
朱应新看到自己媳妇时本来很高兴。但发现自己媳妇脸色差,走路有点飘忽。丢下手里的账本赶紧就迎了上去。
“兰兰,你怎么啦。脸色这样难看。这是生病了,走。我带你去看大夫。”说完就去搀扶着自己媳妇想带她到医馆去。
看到丈夫眼里的心疼和关心,花兰兰摇摇头说“我没生病,就是一晚上没睡。我这是饿的。”
“饿的?怎么会饿呢?怎会一晚上没睡呢?……”朱应新满头雾水,但也先跟店里掌柜打了声招呼,扶着自家媳妇去了馄饨摊。先吃点东西要紧。
花兰兰喝完最后一口馄饨汤时才感觉好一点。这才把花家发生的事跟自己丈夫说了一遍。
朱应新嘴巴张得老大,很惊讶。媳妇这个侄女也才十三岁,谁这么丧心病狂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
花兰兰没有给自己丈夫说花清银的事,只道小花被人害了。
“小花怎么样了,岳父岳母还好吧。”
“小花在医馆,还没有醒。我昨晚在这照顾她,家里什么情况也还不知道。新哥,你下工后先去花家村帮我看看爹娘。在帮我跟公婆解释一下,这几天我都会在娘家照看。”
“应该的应该的。我现在就去请一天假。我跟你一起先去看看小花。”
花兰兰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等花兰兰和丈夫再回到医馆时,花清泽已经在医馆了。
“小花醒了吗?”花兰兰问。
花清泽摇摇头。
“大夫说人是救活了,但不知道人什么时候醒。”花清泽有些失落的说。
“三姑夫也来了,先进去看看小花吧。大夫虽然已经施针祛瘀,但伤到的是脑子,这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他没敢说大夫也说了“可能永远也不会醒。”
朱应新看过花小花后嘱咐花兰兰先睡会养足精神才能照顾好人。就跟花清泽去了花家村。
花兰兰也在另外一个病床上躺着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