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珠这下心里不平衡了,这小丫头,自己抱了那么久也没说要自己走,她爹才刚抱上就知道心疼他,她默默地白了贺怀远一眼,暗自咽下这份酸涩。
“娘亲更容易累, 以后不要让娘亲抱你那么久,知道吗?”贺怀远轻声说道。
月见一怔,这才转头看着瑶珠,眼底有几分心虚,小小的她其实真没有偏心,不过是习惯了瑶珠对她的照顾,习以为常,倒是爹爹出现得太少,正稀罕着呢,总是想离爹爹近些,不过小小的她现在也悟不到这个道理。
贺怀远想到其中原因,心底的内疚越发地放大,眼神怜惜地落到瑶珠身上,在长达近两年的时间里,瑶珠一个人当爹又当妈,还要忍受有些同门的异样目光,她就这样一个人熬过来,
瑶珠不喜欢他有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会让自己心里发软,她不想自己扯起来的保护壳被贺怀远轻易击碎,她决心来到大楚,是为了月见有爹有娘,仅此而已。
月见虽然不懂爹爹话里的深意,但她知道听话的意思,乖乖地点头:“知道啦,爹爹。”
宣武侯府今日尤其热闹,就算是萧天洛和祝久儿大婚那日也没有达到今日近宾客规模。
宾客们离开时,侯府门口还堵上了,陆老六带着护卫们出去疏通,也是热闹一片。
看着这番景相,老侯爷心绪复杂,昔时孙女大婚尚没有这般热闹景相,莫说不发请柬的还要过来,当时发了请柬借故不来的都有,能礼到就算成全了脸面。
再看今日,比预计得多了七八桌,全是不请自来,或是比预计来得人要多。
虽说也收了不少礼和礼金,但老侯爷心知肚明,如今的侯府不再是孙女大婚时摇摇欲坠的门第,这些人又看出皇帝对孙婿的偏爱,这才愿意捧场。
欸,他这一生尝尽了苦与乐,看透了世态炎凉,如今热闹散去,老侯爷神色如常。
侯老夫人何尝不是同样的感受,当初儿子、儿媳出事,安慰者众,但私下盼着他们死亡的人又哪在少数,她突然说道:“今日安北侯夫人也来了。”
安北侯府与宣武侯府完全断交不是秘密,今日这一来就当是破冰了。
不少人看在眼里,对安北侯府不是没有议论,尽得好处结果还缩起来,如今看宣武侯府又立起来了,他们又凑过来,时机不太对,眼下四皇子又出尽风头,让人不得不多想。
“你说,阮家到底在搞什么鬼?”侯老夫人埋怨道:“外人以为是我们怀疑他们断了联系,其实是他们主动闭府不与人往来,这两年多来一直低调处事,最近又高调起来。”
“老夫现在才觉得从未看透过安北侯。“老侯爷正说着,不远处的萧天洛与祝久儿送完宾客过来,经过疏通,门前的车马终于散了。
祝久儿提着一口气直到现在才散掉,这一场满月宴办得比成亲时还要盛大,也更累人。
萧天洛依旧是精神抖擞:“辛苦祖父、祖母操持。”
“今日不少人是冲着你来的,在你面前卖个好,你在陛下面前能替他们美言几句也是加持。”老侯爷毫不客气地说道:“往后这人情可是欠得不少。”
“欠?”萧天洛对此嗤之以鼻:“他们太过天真了,不会以为今日过来送个贺礼,搭几句话就能让我觉得欠他们的?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祖父放心,孙婿心中有数。”
无论哪个年头越是拉不下脸,越能让人欺负和占便宜,不懂得拒绝的人总是在吃亏。
他萧天洛都活过两世的人了,要是还看不透这一点,为人情所困就是白活了。
哪些人值得,哪些人不值得他全有数。
老侯爷顿时觉得痛快,别看他算爽朗,不守规矩,但在萧天洛这里都算不得什么,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欠了多少人情。
“当初大婚时也不见他们来,大婚未来,今日过来的那帮人全不在孙婿的名单中。”萧天洛的话让老侯爷又吃了一颗定心丸。
热闹的宴席结束,侯府的家丁与丫鬟们忙得团团转,以陆老六为首的护卫们今日巡查,引路,调动马车停靠,疏通交通费力不少。
后厨还多了许多食材,萧天洛便让那边替护卫和下人们准备夜宵,让他们饱餐一顿。
不仅如此,全府上下每人都得了二两赏银,一时间府里欢腾一片,也不觉得累了。
散场后的侯府又恢复了平静,回到自己的一隅之地,萧天洛感觉到无比地心安。
夫妻俩去了孩子的房间查看,三个孩子躺在各自的婴儿床上睡得安宁,三位乳母今日也得了不少赏银,看到他们就眉开眼笑,直夸公子小姐长脸。
萧天洛一一看过去,他们换了轻薄的寝衣,滑顺的实子能让他们清凉不少。
屋里的冰也是刚好,不会太凉。
看完孩子,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一起往房间走,柳叶和柳絮知道他二人的习惯,并没有跟着,走在夜色中,两人都想到了那处秘密的花园,趁着夜色钻了进去。
这是宣武侯府里最清静的地方,两人第一次在这里达成协定,让萧天洛窥得侯府大小姐的隐藏心事——她直言不会让皇家左右自己的婚事,不让侯府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命运的齿轮是从两人的一夜糊涂开始,也是在这里真正开始齿咬齿。
这里的花依旧被精心打理,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商量事情直接在房间或榻上。
来这里的时间是越来越少,这与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有关系。
想到这点的祝久儿脸色有些发烫,脑子一歪,就想到不正经的事情上去,全是让这家伙给带的,不对,还得算上圣懿那家伙。
两人默契地来到这里,坐在凉亭中享受着夏夜的风,夜间比白日爽快许多。
再想到往事,两人都心潮涌动,夜间的风都变得粘腻起来。
“我还记得大小姐第一次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时候,软硬兼施,第一次向我陈明用意,现在想想,当时和现在真是一个地,一个天,我现在成了大小姐的真夫君。”
听他有算旧账的意思,大小姐撇撇嘴:“那没办法,当时谁了解谁啊,总要有防备。”
想到自己藏在老宅屋顶上的契书,萧天洛觉得自己应该把那玩意拿出来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