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
宁执依旧是偷偷进来的,没办法,谁让进来要钱但他没有呢。
不过今日的牢房似乎格外热闹,尤其是方奕所在的那间。
等他走近了才发现,方奕在帮人写信。
“夫君,我来看你了。”
哥儿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清亮,很容易辨别。
方奕看见他眼神微亮,“这是我夫郎,来探监的。”
“方兄弟好福气啊,娶了个这么贴心的夫郎。”
来找他写信的多是狱卒,宁执坐在旁边,也不打扰。
等他们散了后,宁执才凑到方奕旁边,握住他的手。
“夫君辛苦了,我帮你揉揉。”
方奕皱眉,“不用了。”
“都是我该做的,夫君别害羞。”
“……宁执,我这双手得罪你了吗?”
“如果没有,能不能轻点?”
宁执顿住,撒手,笑,“……”
尴尬了,心里有事,没控制住力道。
方奕将笔墨收起来,“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来,也不用把心思花在我身上。”
宁执瞬间委屈,“夫君是嫌我抛头露面了还是嫌我救不出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只是一个柔……普通的哥儿,怎么能救出来我呢?”
宁执就等他这句话呢。
他掏出怀里的榜纸,递给方奕,“看,这就是救你出来的法子。”
“玲珑棋局?”
“对,我知道夫君棋艺超群,一定不在话下。”
方奕思考片刻,道,“我的确在古籍上看过玲珑棋局的记载,但这棋局早已失传,我试着复刻,但也不得精髓。”
“这玲珑棋局是不是很难解?”
方奕颌首,“是,‘玲珑’讲究环环相扣,这样的棋局起先平平无奇,最后棋胜之时才能看出是处处玲珑,奇之又奇。”
宁执勾唇,虎牙若隐若现,“那就好办了,夫君只需摆出别人解不了的棋局就行,反正玲珑棋局早已失传了。”
方奕看着榜单,轻笑,“那就依你。”
“先找狱卒,让他告知禹王把你接出去。”
方奕看他急切的模样,忍不住挑眉,“你急什么?”
“急……急洞房?”宁执睁眼胡诌,“阿娘说了,哥儿要快点生个孩子才能站住脚。”
方奕被撩了个红脸,眼神却逐渐发暗,“跟我洞房,跟我生孩子?”
“嗯,不然呢?”
“你靠近点。”方奕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过来。
宁执一个没注意直接坐在了他腿上,距离近到一低头就能亲上。
“你阿娘还说什么了?”
他阿娘都死了几百年了,他哪还记得说过什么啊。
“阿娘说……男人听夫郎的话会发财!”
方奕听完靠在他肩膀上笑个不停。
两人靠的近,宁执感觉到他的胸膛都在抖。
‘啪’!
方奕不笑了,宁执愣了!
方……方奕打他那儿!
许是一朝角色翻转难以接受,方奕不纯情了,宁执却闹了大红脸。
“你……你干什么,青天白日,还在牢里!”
“干……”
方奕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言未尽,意已传。
宁执从他身上跳下来,退了几步,“你怎么变了,我的纯情小白纸呢?”
“什么白纸,我不是白纸,也不是方伍材那个废物,我是方奕,从未变过,一直如此。”
卧槽!!!
他竟然翻船了,看走眼了!
方奕明明一直是大灰狼,还装成小羊羔等他撩!
臭不要脸!
“方奕是谁,不是你和我拜的堂吗?”
方奕起身,将人揽在怀里,“别装了,阿嫂,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放开我!登徒子!不要脸!”
他越挣,方奕越觉得有趣,“方伍材拐走了花娘入狱,阿嫂是知道的,但阿嫂却从来没问过,还一心救我出去。
只有两个原因:一、阿嫂愚蠢怯懦;二、阿嫂知道我不是方伍材。”
昨晚宁执走后,他就一直在想宁执是不是知道,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方奕笑得狡猾,“难不成真是第一个原因,阿嫂笨?”
“……”这宁执当然是不承认的。
“我的确知道你不是方伍材,你为什么替他娶我,我也知道,但我还是会救你出去。”
“我就是这么善良!”
听起来有些无耻,但只能先这么编了。
方奕嘴角轻扬,“多谢阿嫂。”
“忘说了,阿嫂……手感不错~”
听到这话,宁执的背影一个趔趄。
-
禹王府。
禹王坐在上位,青瓷茶杯置于黄花梨方桌之上,缕缕茶香沁人心脾。
方伍材拿着找来的棋谱殷勤讨好,“禹王殿下,这是小人创的玲珑棋局,请殿下过目。”
禹王没说什么,只是观察了他一番,见此人面色蜡黄,脚步虚浮,心下稍疑。
毕竟这人看起来实在不像个饱学之士。
堂上左右都是棋艺过人的先生,他们上前接过棋盘,仔细端详。
可这一看,都变了脸色。
禹王察觉有异,便问,“是假的?”
先生们彼此看了看,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一个白发先生站了出来,道,“殿下,玲珑棋局早已失传,但这盘棋的确和古籍记载很像。”
他转而看向方伍材,“不知公子是如何钻研出来的?”
方伍材听他这么说,尾巴早已翘到了天上,得瑟道,“没怎么钻研,就是幼时家父教了一点,我又有这方面的天赋,随便摆出来了。”
他每说一句,禹王的脸色就黑上一点。
先生们暗嘲这人棋艺尚可,脑子却不怎么好。
禹王对棋艺感兴趣,却摆不出来这失传已久的棋局,才特意悬赏。
这人却在禹王面前卖弄,岂不是故意惹殿下不快。
“你是在嘲讽本王愚笨至极吗?”
青瓷茶杯被猛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声响。
他惹禹王殿下生气了!
方伍材立刻跪下,双股战战,“小民无心之失,求殿下恕罪啊!”
禹王虎眉倒竖,一掌拍在黄花梨桌上,“还不说实话!这棋局到底是何人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