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南!”有些嘶哑的声音从陆修远干裂的嘴唇里发出来,他缓缓朝她伸出双手,泪眼婆娑,“过来……”
多日来的担忧,日积月累的思念,一场又一场的委屈,在他这句“过来”里爆发了。
夏悠南再也按耐不住,当场哭出了声,迈开脚步朝他跑了过去。
一如当初她因误会去狮虎山,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只为早点见到她时的场景。
“夫君!!”
夏悠南狠狠扑进陆修远怀里,紧紧搂住他,放声大哭。
陆修远也是泪流满面,此刻他才察觉,自从和她京城一别起,他堆积如山的思念,在此刻才算是彻彻底底地宣泄出来。
这个才是他的悠南,只有她,能解他的相思!
任何人,哪怕跟她一模一样的脸,都做不到。
“我想你!”
刚才还在战场上杀伐果断,英勇无畏的“女将军”,此时却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抱着夫君哭得稀里哗啦。
“我也想你,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陆修远也热烈地回应,滚烫的泪水顺着沧桑的脸庞滴落下来。
“我的宝贝,你瘦了。”陆修远捧起夏悠南泪花的小脸,擦去她面颊被溅上的血迹,“瘦了好多,脸都小了一圈。”
“你还好意思说我。”夏悠南同样看着他憔悴的脸,心疼得泣不成声。
陆修远又重新将她搂进怀里,心如刀绞。他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说,有数不清的问题要问她,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都没受伤吧?”禅木和一众师兄们从山上赶了过来,关心地询问他们。
陆修远和夏悠南一同摇头,哪怕周围围满了人,他们也不舍得分开这个来之不易的怀抱。
“夫君,你和战士们都饿了吧?粮草队在后面了,马上就能到,你和战士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夏悠南微微哽咽着说。
陆修远点头答应,把善后之事交于苏御和陈逸处理,要带夏悠南进城休息。这些日子,他们都累坏了。
夏悠南望着这满目疮痍,叹声气,跟苏御安排道:“你们好生休息一番,之后带人在山上寻个风水好的地方,挖个万人冢,一人一坑,把所有尸体都葬了吧。”
“好。”苏御和陈逸应允下来。
禅木和众位僧人没和夏悠南一起进城,他们原地打坐,面对眼前的尸山血海,念起了超度经文。
陆修远夫妇好几个月没睡过安稳觉,如今危机解除,心中的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两个人回到城中陆修远的房间,一句话都没说,相互拥抱着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一觉醒来,就是两天以后了。
清醒后,陆修远询问夏悠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以及离开京城后都发生了哪些事情。
一听他问夏悠南可委屈坏了,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离京那刻起的发生的所有大小事都跟他一一倾诉。
包括她是如何被唐国敬刁难;如何跟他单挑;如何以身试险取到阳谷和裕华两城将军的首级;还有回来后唐国敬仍耍赖,偷偷带走三军,只留给她一些弱兵残将的事。
以及后来银雪出现,她是怎么训练野狼;怎么制定的作战方案,全都跟他说了出来。
陆修远听完她的讲述是又心疼又佩服,心疼的是他的娇妻为了他,数次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界。
向来脾气火爆心高气傲的性子,却被唐国敬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但为借来兵马救援他,她压下委屈忍了又忍。
佩服的是,他妻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慧许多,说是“足智多谋”也豪不夸张。
一介女流之辈,能单枪匹马入敌城,取下敌将首级并全身而退;能设“反间计”,不费一兵一卒让敌人自相残杀;从未上过战场,却敢领兵敢出征,在十六万人马的围杀下毫发无伤。
悠南智勇双全,陆修远自己都认为不能匹敌。
“气死我了,唐国敬那个老匹夫!”
夏悠南还记恨着唐国敬,气呼呼地跟陆修远告状。
陆修远也气炸了肝,直接言道:“唐国敬不来救援,置本王与七万大军于不顾,又存心刁难你,把你往死里整,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你要拿他怎么办呢?”夏悠南窝在他怀里闷闷地问。
“你不跟我说这些之前,我只打算治他个领兵失职之罪,撸了他的将军之位,把他贬为普通士兵。
“但知道他对你做的那些事后,本王不杀他,难以弥补你为我受的那些委屈!”
陆修远气得怒目圆睁,心里彻底对唐国敬起了杀意。
夏悠南一愣,低着头想了半天,撇撇嘴,还是决定以大局着想。
她认为唐国敬领兵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虽然陆修远凭实力现在已经揽获了不少军心,但毕竟是初来乍到,肯定比不上唐国敬那个“地头蛇”。
铁血男儿大多“义”字当先,有时候他们不一定会因为你有实力就对你死心塌地。
她甚至感觉,只要唐国敬一声令下,凌江国至少三分之一的兵马对他唯命是从。
如今战事吃紧,杀了唐国敬,或者夺了他的将军之位,都无疑是在自乱阵脚。到时候万一引发叛乱,敌军再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夏悠南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跟陆修远一说,陆修远却是不愿,直嚷着不能让她白受欺负,说媳妇被人欺负了还不敢报仇,算什么男人?
夏悠南转动眼珠子一思衬,笑着对他说:“没说不报仇嘛,他那么过分,息事宁人不是我风格。
“这样好了,等见到他以后你先吓吓他,等有人求情你就顺坡下驴,然后让人打他几百大板好了。”
陆修远闻言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挨不住娇妻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
新仇旧账,就等战争结束,回京以后再找他一次性算清好了。
夏悠南讲完自己的事,又迫不及待地问陆修远是如何被困在这梁城里的。她认为自家夫君有勇有谋,不应该会轻易落入敌人的圈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