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要对我说什么,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傻,甚至说很愚蠢。可你不是我,你永远不会懂我看着韩允默孤寂的背影时,我就对他产生了怜悯,为什么这样可怜的一个人,得不到周围所有人的关爱。他没有错,也不曾做错过什么,他谨小慎微,只是想要让自己的父亲、母亲更加关注自己。这样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说是急功近利、不尊兄长,你不觉得讽刺吗?”
东篱看着瑕月竟然也会有如此一面,也就不再继续如同之前一般嘲讽她,而是淡淡地说道:“那你也没有必要搭上自己的后半生,韩允默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是,韩允默不是我最好的选择,可他选择了我,这就足够了。”
东篱不解释,其实她一直都不喜欢南韵,从来都不喜欢。
南韵绝尘的容貌以及永远比她更胜一筹的武功和毒术,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自己永远只会是衬托她的绿叶,其实南韵变成这样,她心里竟然还有一丝快活,就好像是这就是她应得的。
谁让她生得这般貌美,谁让她天生就比别人聪明,谁让她……
可直到南韵说完这一切时,尤其是她是那么从容说完这一切的,又是那么轻而易举地说出她所爱之人不相信她,不愿意将真心全部交予的时候,她就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她全然没有想到,其实她只不过是在嫉妒瑕月罢了。
嫉妒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人就会变得自私,可好在南韵到底还是淡影宫的主人,他们自从加入这个门派之时,就说了永远不许背叛,否则挫骨扬灰、不得好死的下场。
东篱因为一念之差,做下了令瑕月永远都无法原谅的错事。
东篱很快便离开了,很快韩府收到了来自公主梁宜羽的赏赐,说是为了感谢韩三公子的恩情,希望韩三公子一定要收下。
可韩允默如今仍旧昏迷着,所以这件差事就落在了她这个所谓未过门的媳妇身上。
“呦,这就是韩府未来的三夫人啊?瞧这样子,倒不像是我们大梁的人,没想到韩府竟然与这外邦人成婚,这……”
这是在暗示韩府有通敌卖国之嫌吗?
“哦?难道公公是觉得我韩府娶妻,要过问你家公主殿下什么事?这件事陛下早就知晓了,还是王公公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可以越到陛下的头上了?”
是韩允默的声音。
瑕月只是跪着,什么都没说,她转头瞧见韩允默被推着走了出来,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了过来?不过很快就将视线转移开了。
“瑕月,你起来。”
瑕月这才起身,其实她跪与不跪又有何人会在意呢?韩允默有没有醒她不知道,可整个墨轩居的人,又怎会拦不住区区一个太监呢?大概是不想罢了……
“哎呀,原来韩三公子您竟然在呢!快看看,这是公主殿下特意从留兰国带来的奇香,说是能让人心旷神怡,是公主殿下特意给您的呢!”
那太监简直是换了一副嘴脸,也不在乎韩允默是给他臭脸来的,谄媚的笑容令韩允默作呕。
韩允默一伸手,看似笑脸盈盈地将东西拿了起来,但实际上,却是将这盒子给砸在地上,那一刹那,香气四溢,整个墨轩居外头,都是这股奇香。
韩允默不知道瑕月是发生什么了,他的手就这样放在瑕月的手中,可瑕月却忽然松开了他的手。
“为什么不起来?”
瑕月低着头咬唇,不知是在思考些什么,而后露出勉强的笑容,“奴婢就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韩允默身子低着,抓着瑕月的肩膀,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王公公偏生此时还没有感受到韩允默的怒火。
可同样,瑕月却抬起了头,她眼中竟也有几分怒意,但更多的还是责怪。
“你怎么了?”
“哎呀,韩三爷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就这样的丫鬟,外头一抓一大把,仗着自己年轻貌美,给三爷说一些甜言蜜语,三爷可不要被她给迷惑了,不如将她送到皇宫中,给……”
韩允默转眼瞥了那王公公一眼,“我的人,还轮不到公公来教训。瑕月,你起来。”
地上的香越来越浓,瑕月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非常的痛,可是再怎么痛,也比不上自己心如刀绞,尤其是韩允默欺骗她的事情。
“爷,瑕月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韩允默目光炯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瑕月此时的模样,她眼中充满了防备,她并不相信自己,她这是怎么了?
“瑕月……”
韩允默上前抓住她的手,眼睛盯着她,瑕月只是苦笑,“爷,瑕月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好,我晚些去找你。”
瑕月没有回答,她走的很快,她知道,韩允默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她,直到她最终离开。
映月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瑕月瞧见了映月,整个人径直就倒了下去,映月接住了她。
“瑕月你这是怎么了?”
映月能够感受到她手在颤抖,并且瑕月的脸色很不好,忽然,瑕月口吐鲜血,她强行压住心中的痛。
“我没事,之前的东西不用找了,现在我求你,帮我找一点香薄荷和香提子,别让任何人知道。”
“可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一个人去?”
“这件事不用着急,但你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这件事,尤其是韩允默。”
“瑕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看来,原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映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映月是扶着瑕月回去的,可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瑕月。
“很抱歉,其实我心中有很多话都想要和你说,但是我觉得如果我说了的话,很有可能会破坏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我见你是真的很喜欢韩三爷。”
瑕月也只是苦笑,越爱上韩允默,她总觉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韩允默对她没来由的好,为的又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映月拍了拍瑕月的肩膀,示意没事的,表面上对瑕月和和气气的,可心中却是看不上韩允默的,韩允默此人诡谲多诈,瑕月怎么会好好地喜欢上他?不就是有一张皮相,哼!
“没事的,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映月搀扶着她回去,瑕月虽觉得映月有些针对韩允默,但她对自己倒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到底也是个可用之人。
刚到墨轩居时,就瞧见韩允默坐在门口,眼神中饱含担忧,看见瑕月出现,松了口气。
“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瑕月拍了拍映月的手,让她回去,有一些事情,她并不准备让映月知道,即使她如今心中已经开始怀疑,可眼见为实,她不想要就这么否认韩允默对她的感情。
映月其实早就知道,那香提子与香薄荷,都是避孕所用,不过这些都被二夫人拿走了不是,为何好好地又会给瑕月知道?
“给三爷请安,映月路上碰见瑕月,便将她瑕月送回来了。”
“嗯。”
映月瞧韩允默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自己,直接就离开了。
“我没事的,只是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爷怎么不去里头等着瑕月?”
“想见你,无时无刻不想着你。”
“爷说的,是真话么?”
“瑕月觉得呢?”
“瑕月不知。”
瑕月站着,韩允默坐着,两人之间仿佛已经有了裂缝,所以此刻的缠绵也觉得是惺惺作态。
是啊,他们两个人本就不平等,是什么时候让瑕月觉得,两颗孤寂的心就此靠近了呢?
“你在怀疑我。”
韩允默是用肯定的话语,瑕月没有否定,因为她知道韩允默说的是对的,自己的确怀疑他,不过不是因为不够信任,而是害怕受伤,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都害怕受伤。
“是,我在怀疑爷,难道我不应该怀疑爷吗?爷难道就有完全的相信瑕月吗?就因为瑕月为爷解了寒毒,治了腿伤,所以爷就怀疑瑕月了吗?还是说,从头到尾,爷都不曾相信过瑕月?”
回应瑕月的是沉寂,韩允默向来就沉默寡言,所以此刻瑕月也不知道,他究竟是默认了,还是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瑕月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爷将瑕月置于危险之中,是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好瑕月么?就算如此,瑕月也不会怪爷的,毕竟我只是个丫鬟,我愿意当爷的马前卒,不过瑕月有个条件,当爷不需要瑕月的时候,请放瑕月走吧。”
“我没……”
韩允默抓住瑕月的手臂,他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可忽而瞥见了暗中有一处墨绿色身影,便松开了瑕月的手臂,他能清楚地看见瑕月眼底眸光在那一刻就暗了下去。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瑕月,有些事要用心看,而不是用推论来证明。”
瑕月就当韩允默是默认了,眼眶有些微红,可仍旧是笑着回应,“好。”
等瑕月终于离开时,暗处之人却走了出来,是皇帝的人。
“韩三公子好,陛下有请。”
他方才才拒绝了王公公,这会皇帝的旨意可就来了,韩允默望着瑕月屋子的方向,看来有些事,不能及时解释了,他也不愿意假手于人,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一切都和她说的。
“阿瑞,收拾一下,进宫吧。”
“是,爷。”
如今,韩允默真的可以以自己的身份入宫了,再也不用和之前一样,偷偷摸摸,怕被人瞧见,每次都是走的密道。
很快他便入了皇宫,皇帝、丽妃、公主梁宜羽三人坐在最上面,韩允默身子不便,也只不过是打了声招呼。
“臣韩允默,拜见陛下、娘娘、公主。”
“诶,你身子还病着,就不必多礼了。”
“臣谢陛下。”
韩允默看见这架势,就知道是这梁宜羽打了小报告,呵呵,得不到就背后使绊子,这样的女人还真的令人厌恶,和他那母亲一模一样。
“不知陛下今日召臣前来,有何要事么?”
“哈哈,许之你也知道,如今你马上就要到弱冠之年,可身边却没有一个知心人。”
“陛下,臣已经说了,臣身边的丫鬟瑕月,就是臣如今要娶之人,臣当时说的话,是真的,臣今生非她不娶。”
丽妃捂着嘴,轻轻笑出声来,她准备徐徐诱之,“哟,许之如今才十九,能看得出几个女子的心思。我已经打听过了,那瑕月是异域人,或许接近你,别有企图。”
“瑕月五岁入韩府,如今已经十年,丽妃娘娘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去查。若说是细作的话,为何不进宫,不去找些权势滔天的重臣?臣手无实权,又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
看来丽妃是想要逼自己就范啊,谁不知道自从皇帝登上帝位,就十分在意这细作之事,不过此举倒是帮了他一把,更何况皇帝对于自己娶一个籍籍无名的丫鬟,并不反对不是?
丽妃看了皇帝一眼,从他沉思的表情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又看了一眼自己女儿,让她稍安毋躁。
“这倒也是,不过此女身份低微,许之你也知道,羽公主一直对你青睐有加,更何况你也是为了太子才变成这样的,羽公主之前就一直爱慕,如今也不曾改变。”丽妃这番说辞,直接将韩允默的后路给堵死了,就算韩允默想说自己已是残废,配不上一国公主的话语,也无能为力了。
其实将羽公主嫁给他,皇帝是最满意的,因为一旦和公主联姻,整个韩府就会处处受敌,再者,自己也更好为皇帝所用。
“多谢公主青睐,只是臣身上已经有重疾,无可救药,陛下不妨请个太医来替臣把脉,看看臣说的是真是假。”
这件事就连皇帝也不知道,一听到这句话,连忙站起身来,立即就请了太医来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