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压低了声音,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轻声叮嘱着。
她深知阮娘子性格单纯,而此事一旦被知晓,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这丫头心直口快,平日里藏不住话,之前对于张家后院那些秘而不宣的事情,即便是再好奇也不敢对主仆二人透露半分。
她心里清楚,阮娘子太过纯真,而她自己又是易怒体质,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风暴。
没想到,今日里张妈妈和白露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却在冬芸一个不留神间,被她那双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
“那怎么行,主子岂不是要遭殃?孙妈妈您不是最心疼主子的吗?难道那些都是假象?”
冬芸一听,顿时急得脸色微红,声音中带上了几分责备。
她气愤难当,几乎要脱口而出大声质问,但孙妈妈及时伸出一只布满茧子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上。
这位历经风霜的老仆人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冬芸的忠诚她向来看在眼里,只是这丫头行事总少了些沉稳。
“丫头,你好好想想,依照主子的性情,她会如何应对?”
孙妈妈语气温和,却藏着引导之意。
冬芸闻言一愣,脑海中浮现出阮娘子那温柔却坚韧的面容。
是啊,自家主子从来不会被动等待命运的裁决,多半会淡然一笑,说句“自己多加提防便是”。
这份洒脱,冬芸由衷地敬佩。
“况且,此事大人已知晓,一切尽在他的控制之中,你家主子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如今你既然知道了,也是好事,有的事,处理起来反而更顺手。”
孙妈妈的声音像是春风拂过湖面,让冬芸那颗紧绷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原来,就连大人也已经介入,那么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了。
听说连大人都亲自过问了此事,冬芸立刻安静下来,眼中的焦急逐渐散去。
孙妈妈见状,缓缓开口,将事情的原委、张妈妈和白露之间的恩怨,以及为何要如此小心行事的原因,一一详述给冬芸听。
“真是可恶,只因嫉妒主子美貌,竟要置主子于死地,这深宅大院里,真是没有片刻安宁。”
冬芸听得咬牙切齿,为主子抱不平。
难怪主子从不对这府邸有丝毫留恋,凭她那温婉的性格,在这钩心斗角的地方,若不处处小心,早晚会被吞噬得片甲不留。
“是啊,为了争宠,竟用如此卑劣手段。你记住,在阮娘子面前,千万别露出马脚。”
孙妈妈再次叮咛,她的眼神中满是对冬芸的期许与担忧,生怕这直率的小丫头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冬芸重重点头,那认真的表情让孙妈妈心头一暖。
“孙妈妈,我明白了。有什么事要及时告诉我,我还得为主子取药去,不然她要起疑了。”
冬芸说完,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停留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便匆匆与孙妈妈告别,转身离去。
孙妈妈本想问问阮娘子的近况,却只能望着冬芸那略显慌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虽然有时候大大咧咧,但心地善良,值得信赖。
锦歌在房中猜测,冬芸这次定是打探了不少内情,再加上孙妈妈在一旁监督,应该不会轻易把事情泄露。
就在她沉思之时,孙妈妈进来了,看样子是成功阻止了冬芸直接告知阮娘子。
“阮娘子,听说您身体不适?”
孙妈妈轻声询问,眼神中满是关怀。
锦歌微微皱眉,捂着自己的腹部,面容中透出几分痛楚:“可能是路上边走边吃,或者是空腹喝了那避子汤,现在感觉腹部有些隐隐作痛。”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一场关于如何护主、如何在这深宅内安然自处的较量,悄然无声地展开了。
“哎呀,那避子汤本就属性寒凉,对身子极为不利,必须得在饭后温热之时服用,方能减缓其寒性。这张妈妈也是,天刚蒙蒙亮,便急匆匆地来送这汤药,真是让人忧心忡忡。”
孙妈妈一听见这话,立刻快步上前,双手轻轻握住锦歌那略显冰凉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关怀与责备,对着空气数落起张妈妈的粗心大意。
锦歌的脸色在这细微的体贴中显得更加苍白,仿佛这话语间带走了她体内最后一丝暖意。
“是,下次我再也不敢这般大意了,定要等到合适的时间才给您送药。”
张妈妈虽未在现场,但锦歌心中已暗暗决定,对自己的疏忽自责不已。
当冬芸匆忙返回时,恰好撞见主子正缓缓饮着一碗不明液体,孙妈妈则在一旁满脸担忧地陪伴着。
冬芸心头一紧,急忙捧着刚刚从大夫那里取回的药丸,脚步轻快地步入屋内。
“主子,您现在感觉如何?刚才去请的大夫特意叮嘱,这是特制的治胃痛的药丸,需得饭后服下效果最佳。”
冬芸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将手中的药盒轻轻放在桌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主子的不适。
锦歌闻言,微微一笑,接过了药丸,手指轻轻点在了旁边摆放的一碗仍散发着温热的米汤上,对冬芸说道:“你来得正好,孙妈妈得知我胃疼,便亲自为我熬煮了这碗米汤,喝了以后,胃部的不适缓解了许多。现在配上这药丸,应该就能彻底好了。”
说罢,她将药丸轻轻放入口中,继而端起清水,优雅地一饮而尽。
时间缓缓流逝,两人紧张又充满期待的目光中,锦歌的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她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安心的微笑。
“我全好了,这药果然有效,不过最该感谢的还是孙妈妈精心准备的米汤,真是暖身又暖心。”
她的语气轻松愉快,仿佛之前所有的不适都随风而去。
二人听闻此言,心中的大石终得落地,但孙妈妈的脸上似乎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情,端着那已空的米汤碗,默默地退到了一边,眼神深邃,似在思考着什么。
冬芸偶尔侧目,目光中充满了不解与好奇,不自觉地多次偷偷打量起孙妈妈。
“冬芸,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总是这样盯着我看?莫非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