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而那笑容背后,眼中却似乎缺少了平日的神采,只留下一片空洞。
她朝冬芸咧嘴,试图用玩笑化解这份尴尬。
冬芸见状,连忙别开目光,口齿不清地应道:
“嘿嘿,没事儿,我只是觉得主子今天比往常更加俊俏,看得我都有些失神了。”
“就你嘴贫。”
锦歌笑中带怨,轻轻责怪了一句,旋即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经文抄写。
但在她的心底,却在盘算着一个更为深远的计谋——如何巧妙地让那位表面温和的表小姐,背负上与人私通的污名。
按照林雁秋的计划,无非是想通过制造她与陈少爷之间的传言,再故意让人发现,以此来破坏她的名誉。
然而,锦歌却在考虑,不如借助这番布局,反戈一击,但同时,她坚决不能让陈少爷受到任何牵连。
毕竟,陈少爷不仅重情重义,在得知她经济困难时,立刻派宋二娘送来了急需的银两,既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又顾全了她的颜面,尽管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表小姐的一个谎言。
回想过去,即便陈少爷对她的美貌有所动心,却从未有过半分强迫之举,以他的权势,如若真要,她恐怕早已成为陈府中的一员。
及至生辰宴会,人手必会安排紧张,大部分仆役都会被调度开来,更不用提她并不愿意伤害府里那些无辜的年轻人。
那么,到底该找谁来承担这个替罪羊的角色呢?锦歌的心中五味杂陈,若随意选一个下人,最终的结果只怕是引来严厉的惩罚,于事无补。
周家怎会同意自家千金下嫁一名仆人?再者,只要让表小姐远嫁他乡,京城的流言蜚语自会随着时间消散。
她需要找到一个既能令周家无奈接受,又不至于牵扯无辜的好色之徒,且此人还须得有一定的名望,却又不至于过于显赫,以免让林雁秋有机可乘。
锦歌心绪烦乱,揉了揉眉头,身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要去哪里寻找一个既有权势又符合这些条件的人物呢?此人必须是京城中有一定知名度的风流公子或纨绔子弟,却也不能太过声名显赫。
“冬芸,你可知道,在这京城之内,哪些风流浪子或是纨绔子弟是最为有名的?”
她猛然抬头,目光犀利地看向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冬芸,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冬芸不由得心头一震,惊愕不已。
“啊?哦!那……自然而言……应当是……非侍郎大人之子,陈家备受瞩目的三少爷陈靖忱莫属了。他在京都可是赫赫有名的风流才子,其才华横溢,不知让多少怀春少女心生倾慕,梦绕魂牵。”
冬芸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努力在记忆的长河中搜寻,试图回应锦歌先前的询问。
然而,锦歌轻轻摇头,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他不算,陈靖忱虽风流,却并非好色之徒或轻浮浪子。”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确实,陈少爷向来以温文尔雅着称,从不会强人所难,他周围的佳人皆是心甘情愿地围绕在他左右,彼此间的情感交流如春风拂面,自然流畅。
冬芸闻言,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如果陈少爷不计在内,那么张家少爷、李家少爷同样也不能算数,他们即使偶尔涉足烟花柳巷,那也是基于双方自愿,情感交流纯洁无垢,况且他们出手大方,从不亏待那些女子……这样一来,范围就大大缩小了,只剩下一人。”
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仿佛在细数,然后一一剔除。
这些人虽然喜欢游走于风月场所,但那都是建立在双方同意的基础之上,况且他们阔绰的手笔也为他们赢得了些许好评。
“我想起来了,有这么一位,依仗着京城府尹主簿——刘世奇大人的权势,常常行欺男霸女之事,听说掳掠了许多美貌女子回家,待玩腻之后便弃如草芥,从不承担责任。”
冬芸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愤慨。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家少爷对待每一段感情都极其认真,曾经交往的女子均被他视为知己,有的甚至迎娶入门,给予侧室的身份,终生照顾;而像张少爷那样的人,则仅限于风月场中的逢场作戏,交易清晰,互不拖欠。
偏偏那位刘大人的堂弟刘世亚,见到姿色出众的普通女子,便肆意强夺,玷污之后便无情抛弃,仿佛她们只是可供一时享乐的玩物。
“传闻中,因他的始乱终弃,许多原本清白的女子不堪忍受屈辱,选择了以死解脱,他却毫不在意,甚至洋洋得意地宣称只寻找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作为他的玩乐对象。”
冬芸说到这里,眉宇间满是不齿。
真是世间少有的渣滓,试问哪位黄花闺女愿意与这样一个长相猥琐,且毫无才能可言的人为伍?这样的家伙,只怕是眼瞎之人也不会看上他半分。
正是此人,一个不过六品的主簿之亲,虽在周家看来难以轻易对付,但一旦得罪了现任刑部尚书,即便是势力庞大的刘家,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此人性贪,日后的贪婪只会让他更加渴望金钱,必然会紧紧攀附上周家这棵能够源源不断带来财富的大树,林雁秋的一生,将因此而陷入无法逃脱的牢笼。
对林雁秋这样的女子来说,这样的报复手段才是最为残忍的,不仅个人一生将饱受不幸,周家也会因为她与刘家的纠葛而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哦?京城竟有如此为非作歹之徒,为何无人敢报官处理?”
锦歌故作惊讶,眼神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显然,她心中明镜似的,知道京城府尹的主簿权柄在握,若是直接向上司投诉,还未等上级有所行动,举报者的家庭怕是早已遭到灭顶之灾。
“哎,那恶人专拣贫寒家庭的女儿下手,那些人家哪里有反抗的勇气,哪个不害怕官府的威压?而稍有家底背景的,他根本就不敢染指,他瞄准的全是那些生活贫苦,无依无靠的女子。”
冬芸叹息道,言语间充满了无奈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