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止一愣,下意识的想到一个人,但又很快摇头,“没有了。”
晏洲眼泪顿时止住,从他怀中探出头,“先生没有娶妻吗?没有孩子吗?”
陆行止被问的有些尴尬,以他的年纪来讲,好像确实该有老婆了,现在怎么有种被这小子嘲笑了的感觉呢。
顿时有些气恼,“没有!”
随后又给自己找补,“我们那边娶妻都晚,我是为了工作和学业耽误了,可不是没人要啊!”
晏洲懵懂的点了点头,“哦。”
陆行止被这一声“哦”更刺激到了,正要反驳什么,却听怀中的少年竟轻轻回抱着他。
认真道:“那等我办完这边的事,便去先生那边吧,我与先生一起照顾爷爷。先生即便不娶妻生子也没关系,反正我年纪比先生小一些,等先生老了,我来照顾先生。”
“什么!”
陆行止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这么一大段话他怎么可能真的听错,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他把晏洲当朋友,但这孩子却是实打实的将他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傻孩子,你现在一无所有,当然可以说这种话,但你知道等办完你要做的事,你会拥有什么吗?你会有泼天的富贵,尊崇的身份,还有很多很多想要和你交朋友的人。你都不要了吗?”
没想到怀中的少年回答的异常干脆,“嗯,不要了,我只要先生就好。”
陆行止哑然失笑,没有把这话当真,若是真有这么一天,他想没有人能轻易放弃。
他只当小孩子的一句戏言罢了。
但纵使是戏言,这份情谊也难能可贵,他需得珍惜才好。
“好,到时你便跟我走吧,到我们那里去,我带你去游乐场,带你打篮球,玩滑板,我很厉害的,这些我都会,都可以教你。”
“好啊。”晏洲高兴的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听着应当挺好玩的。
转眼间来到正月十五,此刻天上月如银盘,地上灯光璀璨,如星光点点,天上地上交汇,当真一派景象美不胜收。
京城主街之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竟比白日还要热闹。
晏洲扯着身后之人,灵巧的在人群中穿梭。
“唉唉唉,你慢点啊,我胳膊要被你扯掉了。”
纵使知道身后之人根本感觉不到疼,晏洲还是下意识放慢脚步。
“阿洲啊。”身后的陆行止无奈叹气,晃了晃被晏洲抓着的手,“你这样在外人看来很奇怪你知道吗!”
可不是吗?其他人看不到陆行止的身形,只能看到有一身着华服的俊秀少年一手向后举着,自言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起来怪不正常的。
有些敏锐的暗自打量一番后甚至绕开两步从他身边过去。
“那不是正好?你看这路不是松快好些吗?”
陆行止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目光略过身后,凑到晏洲耳边低语,“你确定吗?他们会把你怪异的表现报告给你父皇的,你到时候要怎么和他解释?”
“我......”晏洲烦恼的看向身后,他以为甩开了呢。
“还记得我教你的传音入耳吗?用那个同我说话。”
“哦,那牵手呢?不能牵了吗?”
陆行止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还是上前一步,再次握住眼前之人的手。
“走吧,我们距离不要太远便好。”
“嗯!”晏洲高兴地跟上。
这次生辰之后,陆行止的活动范围终于扩大到了整个京城。
二人越过拥挤的人海,走了大半个街,晏洲终于心满意足拿上了...一根糖葫芦。
“一根糖葫芦而已,就值得这般高兴?”
“那是自然,谁让先生和我说每个人小时候都会吃到大人给买的糖葫芦?我马上就要长大了,但还没有吃到,先生必须给我买!”
“可...用的还是你的钱啊!”
“这....我不管,就是先生买给我的。”
这无赖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这个年龄的少年该有的朝气!
殷红的舌尖舔过厚厚的糖衣,丝丝甜入心里。
“啧。”陆行止看不下去了,“糖葫芦不是这么吃的,要咬着吃。”
“哦哦......啊,酸!”
“哈哈哈哈。”陆行止看着晏洲挤眉弄眼的样子,笑的开怀。
小屁孩,天天拿捏自己,恨不得自己这先生还要听他的,此刻看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总算大仇得报。
“先生!”
“哈哈......等等!跟我走!”陆行止笑声戛然而止,带着晏洲疾驰离开原地。
二人快步离开主街,穿过两个暗巷后,很快在一拐角处与一群蒙面黑衣人碰上。
“这个...”晏洲一脸震惊的看向身侧之人,以先生的能耐,不应该被这群人追上啊?
“别说话!假装不敌!”简单两句话下来,晏洲虽然不知为什么,但还是很听话的翻身狼狈躲过黑衣人刺来的剑,随后摔倒在地。
真是要多废物有多废物。
就在黑衣人再次持剑飞身而来时,另外一群人终于从晏洲身后赶了过来,与黑衣人对上。
其中一人来到晏洲跟前将他扶起,恭敬道:“三公子,您先走!属下随后便来。”
后面赶来的这群人,显然是皇宫跟来的侍卫。
“好,你们小心。”晏洲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又转过两道暗巷后,晏洲开口,“先生是要带我去做什么吗?还需要避开皇宫的侍卫?”
陆行止微微一笑,“阿洲真是聪明。”
很快,二人来到一处清幽但很不起眼的茶楼,要了个二楼的包间。
“先生带我来此处做什么?”
“这茶楼只是我随意选的,我带你过来,不是要做什么,是有一人大概想要见你!”
“谁!”先生在大晏除了自己之外,还认识其他人吗?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却不是小厮,而是一个蒙着面的女子。
“殿下!”
蒙面女子关上房门,猛然冲着晏洲的方向跪下!
女子的声音极为熟悉,像是......“姚碧姑姑!”
“是你吗?!姚碧姑姑!”晏洲惊呼出声。
那女子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极为清雅的美人脸,即便因为年过三十添了几分岁月痕迹,但仍旧姿色不凡,两只眸子通红,泪珠不断滑落。
正是两年前从皇宫死遁的姚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