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洲这伤一养,便是一个月。
期间先生来过一次,见他受伤,第一次冷着脸冲他发了火。
“我之前从不过问你的计划,只让你需要我时尽管叫我,你便敢这么糟蹋自己身体?我看你现在年龄大了,胆子也肥了!.......”
晏洲一副垂下头乖乖听训的样子,但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他就是喜欢看先生因他而生气的样子。
喜欢往日总是温润端方的先生为他染上其他情绪。
他便能从这样的情绪中,清晰的感受到先生对他的在乎。
今日如此,那日来西戎的路上也是如此。
心中这般想着,差点将开心显露在脸上,害怕先生看出异常,晏洲忙捂住胸口,可怜巴巴的看向还在絮絮叨叨的先生。
一双桃花眼,满是委屈和难过。
“先生...阿洲疼。”
声调极轻,却让陆行止立刻止了声音,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晏洲身边,拆开他包裹着伤口的白色布巾,心疼的叹了口气。
“我要是能像之前一般每晚都在你身边就好了,你便不必以身犯险,受这样的苦了。”
陆行止有些自责,眸中满是黯然。
其实他之前从来不问晏洲所做之事,一是因为相信他的能力,二便是为了不想让他过于依赖自己。
陆行止害怕,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受控制的突然消失,晏洲毫无自保之力。
如今,晏洲做的很好,即便没有自己,他也能在波诡云谲中寻到他的生存之路。
但陆行止仍旧自责,他的到来与离去,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而他却没有能力争取。
晏洲察觉到先生的情绪,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装腔作势”。
慌忙凑近了几分,二人面对面,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交缠。
热气洒在晏洲的脸颊上,让他不禁有些战栗。
心脏也突然不受控制一般,拼命的狂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不自在的眨了眨睫毛,目光垂下。
却正好看到先生柔软的、形状姣好的嘴唇......
“阿洲,怎么了?”
陆行止刚刚见阿洲突然凑了过来,差点撞到自己的鼻子,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腰,帮他稳住身形,却见他又突然愣住,不知在想什么。
此刻,晏洲眸中满是疑惑。
他刚刚...是想要亲先生吗?
不是像先生小时候亲他的脸颊、额头那样,而是想要亲先生的......
晏洲无措的咽了口唾沫,他觉得他可能生病了......
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病,不能告诉先生。
见晏洲仍旧没有反应,陆行止再次开口,“阿洲,没事吧?还疼吗?”
“(⊙o⊙)…没事没事。”晏洲压下脑海中想不明白的想法,微微摇头,“先生...帮阿洲吹吹就不疼了。”
陆行止:“......?”
“那怎么行?那种止疼方式不仅无效,还有可能增加感染几率,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说罢,金针飞出,在晏洲目瞪口呆中,扎在了他的合谷穴、委中穴。
晏洲:“?”
当天晚上,武侯枕边出现了一封信,来自晏洲的信。
“计划顺利,侯爷可进行下一步计划!”
武侯爷揉了揉眼睛,抖了抖手中的纸张。
他睡糊涂了?景王殿下是怎么把这信送到他枕边的?
晏洲伤好后,巴雅尔便经常要求他跟在身边。
尤其是打猎,更是每次都要带上晏洲。
“嗖!嗖!嗖!”
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几支箭矢射出,二人箭无虚发,每一箭都命中目标。
此时,二人突然对视一眼,同时夹紧马肚,手握缰绳,驱马向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的随从们见状,也纷纷策马跟上。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巴雅尔与晏洲几乎同时松开缰绳,搭弓射箭。
很快,“噗嗤!”一声,似是射中了什么。
后面跟来的随从下马,将那东西抬了过来,竟然是一只体型巨大、浑身布满黑白相间斑纹的猛虎。
那猛虎身上赫然插着两支箭矢,一支深深嵌入它的腿部,另一支则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它的左眼,可谓一箭毙命。
巴雅尔转头看向身侧仍旧神色淡然的男人,红唇微张,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却又很快豪迈一笑!
“哈哈哈,好!好箭法!”
晏洲抬头,天边红霞漫天,已经临近傍晚。
“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便有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一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三公主!国主传您觐见!”
巴雅尔眉头微皱,出事了?不过微微思索,便扭头看向事不关己的晏洲,“你与我一起!”
二人很快回到西戎皇宫,巴雅尔进殿觐见,晏洲抱胸等在殿外。
半晌后,大殿门打开,巴雅尔和几个身穿西戎朝服的汉子陆续出来。
西戎女子的地位比大晏要高,尤其是像巴雅尔这种极受宠爱的,即便是参与政事军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巴雅尔见晏洲仍在等她,快走两步来到他跟前,道:“走吧。”
晏洲没有说话,点点头,便要跟着巴雅尔离开。
“巴雅尔!”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止住了二人的脚步,“这便是你新找的护卫吗?细胳膊细腿的,别被我们西戎的烈风吹跑了哈哈哈!”
来人是第一次见晏洲,但晏洲却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克木提,如今西戎国主排行第二的儿子。
以传到大晏的消息来看,很有可能是西戎未来的国主。
巴雅尔回头,眼中闪过不耐,“克木提,我劝你放尊重一些,不是多长了几块蛮肉便更厉害的!”
“巴雅尔,我是你阿哈(意为哥哥)!你就这么称呼我吗!”
巴雅尔不想理他,对晏洲道,“不用管他,我们走。”
二人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破空之声。
“找死!”巴雅尔美眸中染上冰霜,就要出手。
却被晏洲抢先一步,伴随着“噗”的一声,那人已经被晏洲一脚踢得倒飞而起,重重的摔在了克木提的身前。
“巴雅尔,你放肆!我可是未来的国主!我劝你还是对我放尊重一些!以后也给你自己留点好日子!”
闻言,巴雅尔冷哼一声,“就你?还想做我西戎国主?!做梦!”
克木提怒极,“不是我还能是你吗?还是你那个已经病了十几年的亲阿哈!”
巴雅尔大笑出声,“那你最好日夜祈祷天神,能让你得偿所愿!”
说罢,连眼神都没有给他,再次转身离开。
晏洲跟上,眸中却闪过思索,有点不对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