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德一噎,忙手掐法诀,细细推演。
窥探天机是要损人寿命的,他不过偷懒惜命了一段时间,这世界怎么就发展的超乎预料了呢?
晏洲黑着脸,无奈捧着腮帮子等他神神鬼鬼的掐着法诀。
这老和尚...一点都不靠谱。
下一瞬,弘德脸色蓦然变白,睁开眼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
晏洲忙将人扶住,“大师,怎么了?”
弘德苦笑,“天道在排斥我的窥探,我算不出那人是如何而来,但唯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仍然踏上了命定的结局,而那人也终究会离开。”
晏洲不自觉松开扶住弘德手,本就合不严实的木门被凛冽的寒风吹开,门外的雪下的越发大了,被风卷着刮进屋内,落在身上,又很快消融,像是镜中月,如同水中花。
他偏头无奈苦笑,却发现连唇角连简单的勾起都无法做到,尝试了几次终于放弃。
眼眶赤红,之前他在先生面前所有的云淡风轻,所有蛮横玩笑,都是假装的。
他其实一直都很害怕,他怕无论他如何努力,仍是一场虚妄,更怕他不努力,连虚妄都无法短暂拥有。
其实从先生再次来到他身边开始,他便开始恐惧先生不知何时便又会突然消失不见,睡梦中尽是难以提及的噩梦,唯有先生在他身边时,他才能放心的安枕片刻。
如今从弘德法师口中确认,他兀自强撑的涌起崩塌,伏在地面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仍旧觉得窒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痴儿。”
弘德终于还是抵不过他,口中诵着清心诀,伸手抚上他的后背,一股清凉的气息立即涌入晏洲体内。
但下一刻,这人体内的灵力竟然护主一般猛烈反扑,撕咬着将他的灵力赶出体外。
弘德讶然,却不敢再贸然出手。
晏洲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正不断肆虐,无头苍蝇一般冲撞着他体内的经脉,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承受,意识陷入混沌。
就在这时,突然一缕灵气入体,暴虐的灵气像是受到安抚一般变得温顺起来。
但他来不及思索原因,下一瞬便不受控制的失去了意识。
弘德在身旁之人晕倒的瞬间便看向门外,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眉目清冷。
他就那般随意的站着,周围肆虐的风雪风雪却仿佛遇到屏障般无法近身,端的如同不在这个时空一般。
弘德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异世之人,贫僧有礼了。”
陆行止此刻的眸光却比屋外的风雪还要更冷几分。
他迈步踏入殿内,蹲下身抚上阿洲的后背,为他梳理好最后几缕凌乱的灵力后,又将他抱起放在蒲团之上,才重新起身看向弘德。
声调冷然,“大师安好。”
“大师法号弘德?不知与那弘若是何关系?”
“阿弥陀佛,弘若乃是贫僧师弟。”
“所以...你们师兄弟是与阿洲有仇吗?轮着翻的折磨他?”
真当这孩子家中没有大人了吗?
陆行止挥袖间,周围灵力奔涌,两人相对而立,灵气浓郁的几乎要化作实质。
大殿的窗户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碎裂,风雪自窗口涌入殿内。
院落中冒着风雪也不停扫雪的小和尚慧安察觉到周围灵力的变化,几步踏入殿内,一同对峙。
而陆行止却丝毫不惧,他本不是喜欢与人争强斗胜之人,但这和尚与阿洲胡言乱语,也不知在他不在的时候吓唬了阿洲多少次。
实在可恨!
而此时,弘德却收敛了气息,双手合十,“这位施主可知为何你的灵力修炼如此之快,不过区区几年,便赶得上此间天赋超绝之人一辈子的修炼?”
“自然知道,因为我是直接用灵魂进行修炼,并无肉体阻隔,所以效率要高的多。”
这点其实他从第一次开始修炼便有所感觉,这么几年足够他确认。
弘德垂眸,继续问道:“那这次施主再次出现在大晏后呢?修炼速度是否更快了?”
陆行止沉默,看向自己掌心几乎化作实质的灵气。
弘德似是对答案已经明了,所以不等他回答,便又道:
“施主所想没有错,此刻你仍旧是灵魂体,你能够生出头发,似有血肉一般,是因为天地灵气化作了你的肉体,而施主原本的肉体仍旧在异世。”
“而且...贫僧虽然不知施主如何能自行来到这里,但施主的灵魂在此方世界并不稳定,所以用不了多久便会重新回到异世。”
陆行止瞳孔微缩,“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阿弥陀佛,老衲如今站在佛像之下,万万不敢打诳语,而且施主最近应当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你的灵魂如今已然开始四溢,消散的部分躯体偶尔会有麻痹之感。”
陆行止藏于袖袍之下的手掌隔着衣服抚上自己的腿...他以为是阿洲压的。
也是...若只是短暂的血液不通,如何到现在都未曾完全缓解?
他抬眸,目光落于弘德身上,“所以大师才对阿洲说我终究要离开?”
弘德摇头,“不,施主当前的困境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