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德看了一眼正毫无意识躺在蒲团之上的晏洲,叹气,“这位晏施主已然提前替施主问过贫僧了。”
片刻后,听完弘德所言的陆行止有些难以置信。
“大师是说,阿洲曾让你以他的灵魂为锚点将我唤回大晏?即便他明知道,若是我在一个月不能爱上他,为他心甘情愿留在大晏,他便会身死,也要如此做?”
“阿弥陀佛,正是。”
陆行止低头看向阿洲,他知道阿洲喜欢他,但他却从未想过阿洲竟能如此决绝,不留余地。
若是自己没有前来寻他,若是自己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哪怕他被阿洲唤回大晏后,仍然为了爷爷不肯留下来,亦或是他真的不喜欢阿洲,那阿洲此举岂不是飞蛾扑火?
他就...这般喜欢自己吗?
“施主,晏施主用情至深连贫僧一个出家人都为之动容,以他的灵魂为锚点,以你们二人的心头血炼制法器可以让施主永远留在大晏,贫僧答应过晏施主,愿意帮助。”
“但贫僧窥探天机,发现你与晏施主的未来是漫长无际的黑暗,也就是说你们之间并无结果,最终晏施主将会走至可怕的结局。”
“所以,贫僧恳求施主不妨借此机会离开大晏,不要让晏施主踏入此等结局。”
陆行止蹲下身子,沉默的抚上阿洲头顶的发丝,目光中是浓浓的不舍和歉意。
晏洲昏迷后,模糊间依稀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发和脸,带来些微的痒意,“好烦。”
那老和尚难道还摸他不成?
老变态!
他胡乱的抬起胳膊将还在脸上作乱的手扒拉开,“放肆!”
“噗!”
身旁之人笑出声,原本迷迷糊糊的晏洲顿时一愣,先生的声音?
他睁开眼,眼前放大的笑脸,可不正是先生吗?
可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醒了?”
陆行止捏捏他软嫩的小脸,“怎么还晕倒被属下送回来了?”
“送回来了?”晏洲方才未曾反应过来,现在一看,他现在可不正是在他景王府的寝殿内吗?
“对呀,吓我一跳,经脉俱伤,还是被自己的灵力所伤,阿洲是发生了何事?”
晏洲现在脑子还有点晕,“没...没事,估计运功出了岔子。”
陆行止目光划过笑意,“行吧,躺大半天了,肚子饿了吗?先生给你煮碗面条吃?”
“先生煮?”
“是呀,先生给我们阿洲煮~”
晏洲脸一红,先生好奇怪,怎么像是哄小孩儿一般,他都长大了呀。
心中这般想着,却仍旧乖巧的点头。
陆行止揉揉他的脑袋,将他本就凌乱的头发揉的更加凌乱后才起身离开。
晏洲看着先生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脸上的乖巧顿时消失不见,冷然道:“进来!”
一道黑影蓦然出现,正是被晏洲安排守在普渡寺外,负责盯着弘若坟茔的那黑衣人。
“主上。”
“怎么回事?”
黑衣人道:“殿下,今早您进去后过了一段时间,慧安小和尚便出来叫属下进去,说您晕倒了,让属下带您回府。”
“还交给属下一封信,说等您醒来后转交给您。”
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躬身递了过来,晏洲接过展开。
『施主,贫僧方才尚有未尽之语,虽命运如此,但人力未尝不能胜天,若是施主决意如此,可在十日内前往三真道观寻找南华真人。』
『南华真人为贫僧挚友,他可帮助施主炼制法器,稳固异世之人灵魂。』
晏洲看完信件若有所思,“你可曾在普渡寺看见...其他人?”
黑衣人疑惑,“并无,主上为何这般问?”
晏洲摇摇头,“只是觉得弘德法师态度转变的有些莫名其妙...罢了,你退下吧,继续守在普渡寺之外。”
“是。”
黑衣人的身形飘荡出一道残影从屋内掠出。
陆行止站在拐角处将一切尽收眼底后,才转身离开前往厨房。
阿洲,或许真如弘德法师所言,我现在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既然你都不怕,那我便没有资格退缩,不管最终结果如何糟糕,先生都会在你身前。
所以,你只管开心,不要害怕。
普渡寺内。
弘德盘腿坐于蒲团之上,慧安同样盘腿坐于其身旁,他不解。
“师父,您不是说佛祖面前不打诳语吗?那方才您为何要按照陆施主所言,在给晏施主的信中打了诳语。”
弘德睁眼,看向自己的小徒弟,“师父刚刚在哪里写的信?”
“院中。”
慧安道,这也是他不解的,师父方才突然提着笔出去写了?
弘德点头,“阿弥陀佛,慧安,院中没有佛祖像。”
所以...不算在佛祖面前打诳语。
慧安:“??”
“咳咳。”弘德掩饰的咳嗽了两声,“而且,也不一定是打了诳语,如今他们二人的命运为师也无法算出,说不定真能胜天呢。”
第二日,陆行止佯装什么都不知的跟随晏洲出了京城。
半晌后,二人站在占地极广,人声鼎沸的道观。
陆行止看向身侧的之人,“阿洲说要带我出来游玩,就是来这里?”
晏洲桃花眼微眨,“是呀先生,你看多热闹,大家都来的地方,一定不错。”
自从佛教被官方抵制后,道教被动崛起,要不也没有这种运道能修建如此宏大的道观。
从结果来讲,佛教欠了晏洲的因果,道教也算间接卷入其中,否则南华真人即便是弘德好友,也不一定肯费心帮助炼制法器。
“道友,在下求见南华真人,烦请代为通报。”
小道士点头,进了内殿之中。
“阿洲见这南华真人所为何事?”陆行止继续装傻。
“嗯...”晏洲在屋内寻了个位置坐下,道,“听说这的南华真人炼制兵器乃是一绝,先生此次前来大晏不是没带金针吗?阿洲来求南华真人量身打造一套金针送予先生。”
“金针?”
陆行止有些疑惑,难道自己猜错了?他还以为...是那古铜镜呢。
晏洲笑着点头,“嗯,再顺手给我打面镜子,这宫里的镜子,我觉得有点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