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如您所说,陆先生在普驼山出了意外陷入昏迷,如今已经被普陀山的老道带回了观内,而且那老道好像已经发现我了。】
素白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既然如此,就替我告诉他,让他别多事,既然他当年为了完成他好友的嘱托,还是将铜镜送给了先生,开始了我与先生的命运,就别想停下,这一切我心甘情愿,不必更改。】
发完之后,晏洲关掉手机,屋内再次恢复黑暗寂静。
他暗自摩挲着手中的那枚指环,却抬头从落地窗看向万家灯火,“先生,当时你可没告诉我这戒指是用来求婚的啊,既然你许了诺言,那么即便天涯海角,千年万世,我都会来找你。”
“别让阿洲...再这般孤单,我要疯了。”
大晏朝的及冠之礼,一般都会放在男子二十一生辰之后的十日内,具体哪日以太常太卜占卜后确定的日子为准。
晏洲及冠之礼所定的日子,恰好便是阿洲生辰的第二日,正月初二。
即便前一日醉酒,但第二日仍旧精神抖擞,身穿黑色金线提花暗纹吉服的晏洲顺着冗长宽阔的官道,在众臣的跪拜和浑厚的号角声中一步步向前走去,前方正是此次举行及冠之礼的地方——祖庙。
晏洲头发并未束起,微微散开,从肩头垂落至腰际,面庞从容淡定,再没有之前的稚嫩。
晏鸿羽站立在高高的台阶之上,看着沉静的青年向他缓步而来,即便对这孩子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是三个皇子中最像他的,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性。
兰儿,你与朕的孩子长大了,朕何时才能去找你呢?
晏鸿羽喉头发痒,熟悉的血腥气涌出,却又被努力咽下,凌越站在他身边,为他输入一道灵力,才让他继续维持住帝王的威仪。
随着晏洲缓步走上高台,跪下向晏鸿羽行礼完毕,主持冠礼的主宾上前,带其祭拜祖庙,诵完祭文之后,便是整个及冠之礼最重要的环节——三加冠。
一加冠为缁布冠,代表受冠者从此有参政的资格;二加冠为皮弁冠,代表从此可以服兵役,保卫社稷疆土;三加冠为爵弁冠,代表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
及冠之礼对大晏的每个男人来讲,都至关重要,这意味着这个男人将会迈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承担其应有的责任。
待加到第二冠时,晏洲看着被捧上来皮弁冠,怔愣一瞬,随后便是难以掩饰的笑意,皮弁冠为日常所佩戴的头冠,大多为玉制或金制,捧上来的皮弁冠白玉所制,分明与他手上的指环所用材料如出一辙。
所以这才是先生送给他的及冠礼物?
先生是如何将这东西放进来的。
他情不自禁转头,目光从周围房顶掠过,虽然没看到那人的身影,但他知道,先生一定在看着他。
加冠的主宾是族中老人,见晏洲突然转头,慈祥笑道:“殿下是在看什么?为何这般开心?”
晏洲转过头,同样回以笑意,“在看金乌。”(指太阳)
老人也看了看远处湛蓝的天空,“今日天气确实好,殿下万福。”
皇宫的一处屋顶之上,陆行止静静站立,看着祖庙的方向,依稀看着那一道人影。
他本不应该来皇宫,但昨晚饮酒之时,他问阿洲今年的生辰愿望是什么,阿洲似是开玩笑,又似乎极为认真的告诉他,“想要先生参加我的及冠之礼啊,我顺利平安长大,全是先生的功劳,我想让先生亲眼看到,阿洲长大成人了。”
陆行止笑着没有回答,但今日还是站在了这里,看他接受加冠,跪拜尊长,看他的阿洲从少年变为男人。
突然,一道凌厉的灵力袭来,陆行止脚步微转,那道灵力自他身边划过,落了空。
他无奈一笑,果然避不开这人啊。
抬眼看去,凌越正与他隔着两三座房子的屋顶与他相对。
“阁下是何人,为何来我大晏皇宫?”
几年不见,凌越身上的灵力越发浑厚,若是之前的陆行止碰到,恐怕只有尽力而逃的份儿。
但如今,他也有与其一战的资本,但他不想破坏阿洲的及冠之礼。
“凌大人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想知道我是谁便跟我走吧。”说罢,便飞身离开。
今日及冠之礼有军队驻守皇城,还有黑羽营贴身保护,今日皇帝的护卫工作轮不到他。
而且,若是眼前这个神秘人想要对陛下不利,恐怕才是最危险的。
思索一瞬后,凌越立刻飞身跟上。
不过转瞬,两人便到了皇城之外的一处树林,树林漫无边际,银装素裹,无人踏足。
陆行止见他果然跟来,笑着问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凌大人的武功能排多少?”
凌越对这人的问题感到疑惑,认识他却不知晓他的名头?
“在下不才,曾是天下正道英雄榜第一,至于现在就不知道了,武林之中,凌越已死,已经没有我的排名。”
“这样啊。”陆行止点点头,心中有数,既然这般,他更想和这人交手了,“那请凌大人不吝赐教。”
下一瞬,陆行止金针尽数而出,六十八根金针排列布于空中,根根都带着凌厉的锋芒。
凌越眸中微光闪过,“血雨不眠?”
这已经是陆行止第二次听到这“血雨不眠”的名头了,“不好意思,这人可能真的很厉害,但我真不认识。”
他不明白,为何总有人将他认作血雨不眠。
“也是。”凌越轻笑,“血雨不眠如今可有不小的麻烦,确实没有这闲工夫过来皇宫游荡,而且你的针没有那般重的血腥气,与他不同。”
“那我对你的身份就更好奇了。”
说罢,凌越手中宝剑出鞘,陆行止金针迎上,二人俱都是招式凌厉,枯木林中厚厚的积雪随着二人的动作不断扬起飘落。
二人速度之快,几乎看不到人影,只偶尔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
许久后,两道身影分开而立,站立在积雪之上,几乎看不到脚印。
二人都未对地方下死手,更多的是试探,所以上千招下来,二人也只是微微力竭,并未受伤,却都对对方的实力有了大致了解。
总结来讲,不相上下。
凌越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满是兴味,“阁下的武功,不该籍籍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