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直接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阿洲,这二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没头没尾的,难道就只为给他送个礼?
晏洲一边帮他整理药材,一边不在意道:“又可能是对你我的关系有点怀疑,想来试探一二吧。”
陆行止心下一惊,他与阿洲在晏骆面前已经很注意了,晏骆竟然还能有所怀疑,真是术业有专攻,这群靠脑子生存的人就是不一样,看阿洲那般云淡风轻的,不会对此事暴露也早有心理准备吧?
见先生脸色变了又变,晏洲笑着安慰,“先生别担心,这种事情他没有证据不敢乱说,就像是我们猜到他与青云的关系,不也什么都做不了吗?只要景王府内铁板一块,他便无计可施。”
陆行止却没有这般想,潜在的敌人还是尽早处理的好,否则后患无穷。
年节过了之后,京城之中五部尚书上任,朝堂之中的风气好了不少。
但这些对陆行止影响不大,虽然大部分时候陆行止都会回景王府居住,但阿洲很少与他说朝堂之中的事情,浪费两人独处的时间。
练剑、做饭,作画、给葡萄藤松土,哪件事不比朝堂的事情有趣。
两人过得蜜里调油,几乎已经到了没羞没臊的地步,一直到三月份兰盛回来,两人才收敛了几分,只是关上房门,更加肆无忌惮。
“阿洲,我晚上要晚点回来,若是饿了就早点用晚膳,不用等我。”
晏洲正为他整理着衣襟,闻言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他晚上也有事,估计也没办法早点回家。
陆行止垂首看着,凑过去吻了吻,“阿洲,晚上见。”
京城之中医馆不少,很多更是盛名已久,陆行止本来以为自己医馆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积累口碑,才能有更多的病人上门,却没想到在万古堂开业当日,建芳王府便敲锣打鼓送了个『神医圣手』的牌匾,怎么着都要挂到了医馆大堂中间。
有了建芳王府百年名门望族的背书,陆行止的医馆从开业伊始病人便络绎不绝。
让晏洲颇有些愤愤不平,虽然他知道以先生的医术,将来病人络绎不绝是必然的,那起码能给他几个月的缓冲时间不是?
而且,他也可以送牌匾的啊,但先生严令禁止,死活不要,结果却承了别人的人情。
如今正值三四月,京城虽然地处北方,但仍旧春雨绵绵,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湿漉漉的,马车碾过,溅起轻微的水珠。
鹿鸣路上的行人较之往常少了很多,各家店铺的客人自然也少了许多,唯有万古堂,来往的病人似乎比昨日还多了一些。
一个阿嬷的目光从屋内看起来身体很好,但仍旧隔三差五来看病的小姐们身上略过,打趣道:“陆大夫医者仁心,病人才能这般多,又如此温文尔雅,也不知哪家小娘子能有幸嫁与陆大夫为妻。”
陆行止松开诊脉的手,给阿嬷开方子,“今日雨天,大家才有时间看病,往日也没有这般多的人。”
“而且,我已经娶亲了,娘子很好,是我之幸事。”
陆行止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在医馆中的众人听清,等着看病的小姐们闻言有些失望,其中身份高点的本来都已经想好如何能说服自己父亲同意自己下嫁给一个大夫,身份稍微差点的商户家的小姐,更是想的多了些,如何花前月下,孩子起何名字,都颠过来覆过去的想了好几圈,只差一个相识的机会。
却没想到陆大夫竟然已经娶妻,毕竟往日可从未见过陆夫人,但既然陆大夫已然娶妻,她们作为贵女,做不出夺夫的戏码,也没有到甘愿为人妾室的天真,因此大部分纷纷散去。
至于小部分未离开的,是因为身上真的有些不爽利,确实需要看大夫。
陆行止嘴角笑意轻勾,写好方子后递给阿嬷,“多谢阿嬷了。”
“陆大夫不必客气,只是小事罢了。你老实告诉阿嬷,真有媳妇儿了?”
见陆行止笑着点头,阿嬷摇头离开,颇有些遗憾。“我还想着介绍介绍我侄女儿呢。”
陆行止一愣,失笑着摇摇头。
不过看着几乎少了一半的病人,还是松了口气。
医馆打烊后,两个新招的学徒收拾好医馆后,走上前辞别,“陆大夫,我们先走了,您忙完也早些休息。”
“好,雨下的大了,路上慢些。”
“是,陆大夫。”
随着两个学徒的离开,万古堂在微微的暮色中恢复宁静,只有几盏烛火伴着他,驱散了一小块黑暗,让他心神更加专注。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留专门的时间出来,汇总近一段时间的看诊心得,今晚也不知道要忙到何时?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越发暗了几分,周围更加寂静,只余屋外春雨的淅沥声响。
突然,陆行止执笔的手微顿,抬头看向后院的方向。
后院中有一间房内存放着一些暂时用不到的药材,因为价格不算昂贵,所以陆行止也并未安排人看守,只用一把锁锁着。
就在刚刚,他好似听到那个房间传来了异常的响动。
他单手撑着油纸伞,另一只手提着灯笼来到后院,却见一人影踉跄着从存放药材的屋内走出,结果刚刚走入院内便一下子摔倒,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密集的泥点。
陆行止灵力微微覆盖在衣衫之上,仍旧一尘不染 ,唯有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人许是察觉到有人前来,被污血覆盖的脸上一双阴翳的眸子微张,也不知是否看见了他,便又阖了起来,整个人趴在潮湿的泥土地面上再不动弹。
连手上握着的炮制好的药材也无力握住,同样跌落在泥水中看不出颜色。
但陆行止还是看出那是温经止血的药材,看来这小贼是受伤后前来医馆偷药材治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