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危机解除后,京城又了封闭三日,命人挨个搜了好几遍仍旧没能抓住巴特尔。
应当是趁着当日之乱,纪成军进出城门时逃了出去。
京城之中百姓商户众多,不可能长久封闭,只能重新开放了城门。
在此期间,晏和帝下旨,封晏洲为太子,持政监国。
二十多年未曾开启的太和殿,再次迎来了早朝,只是坐在上位的人变了。
晏洲身穿黑色金绣暗纹太子朝服,端坐于皇位之下一个台阶的椅子上,面容沉静。
他的目光自殿内众臣身上扫过,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压迫,最后落在立于大殿正中央的一人身上。
“池大人,您方才所言,意思是让我马上出兵西戎?”
“正是,太子殿下,西戎人作为我大晏的附属国,自多年前便开始不纳岁供,如今又做出毒杀太子殿下生母兰贵妃,毒害陛下之事,若我们不加以惩治,只怕难扬国威,认为我们连这样的附属小国都惧怕。”
“而且于孝道而言,殿下也应当出兵西戎。”
“臣附议。”
“臣不赞同,我大晏近年来国力衰退,军队供给不足,国库空虚,百姓民不聊生,各地都有零星的起义军队,内患不除,何以攘外?”
晏洲看去,方才说话的正是前镇国将军柳长风的儿子柳南枝。
自柳长风被收回兵符后,众臣嗅到陛下的态度,都不敢再与柳家之人的来往,生怕万一哪日柳家出事牵连到自己。
而原本众星捧月的柳南枝也体会到了什么叫树倒猢狲散。
幸好他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既然如此,安守本分,当好差事就好。
可今日所论出兵一事,于此刻风雨飘摇的大晏来讲,很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开口阻止。
但太子殿下年轻气盛,此事又涉及生母之死,还与他们柳家曾有过龃龉,他的劝诫之语只怕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他无论如何也要说出口,哪怕会得太子殿下训斥。
却没想到殿下只是轻飘飘的往他这里瞥了一眼,便道:“此事,容后再议。”
散朝后,柳南枝独自一人向宫外走去,对方才太子殿下的神情颇有些疑惑。
“柳大人...”一内侍匆匆赶来,正是画堂,“柳大人,殿下请您去毓庆殿一趟。”
毓庆殿是很多年前便盖好,传闻是给将来的太子殿下修建的宫殿,因太子之位悬空多年,因此除了多年前曾被赐给景王殿下,还被拒绝后便一直空置。
直到最近晏洲被封太子才被正式启用,只是他并未搬来此处,仍旧在宫外景王府居住,毕竟陆行止无法随意进出皇宫。
而毓庆殿只用作晏洲在宫内处理公务所用。
柳南枝被带到毓庆宫时,便见方才还端坐高位的太子殿下已然换了一身行头,此刻正忙着拎着锄头翻地。
“参见太子殿下。”
晏洲抬头,“柳老将军还好吧,他回京城大半年了,孤还未来得及去看他。”
柳长风自去年年底被召回京城养老后,这位原本逢人便说自己军功的镇国将军,仿佛在京城中销声匿迹了一般。
“回太子,家父一切安好,闲时便如同太子殿下一般锄锄地,种种花,臣代家父谢过殿下关怀。”
“另外,去年年初,您通过大殿下告知的请君入瓮之计甚为有效,自那次之后,匈奴便少有人骚扰边境了,还未当面谢过殿下。”
晏洲摆摆手,将锄头交给画堂,“当时我去北境捉拿西戎暗探之事,将军已经派人帮过我了,不必再言谢,更何况,将军护卫的是我大晏江山,要谢也是孤谢他才是。”
“臣不敢。”
晏洲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让柳南枝也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道:“若是孤有意让柳老将军重新前去镇守北境,不知将军是否愿意。”
柳南枝不知这位太子殿下是何意,但思忖着父亲的意思,小心翼翼道:“殿下...家父的年龄大了,确实不适合再领兵。”
晏洲叹了口气,似是有些失望。
柳南枝张了张嘴,犹豫道:“殿下,方才上朝时群臣都在商议攻打西戎之事,殿下为何又突然开始思虑北境?”
晏洲闻言嗤笑一声,“西戎孤从来不放在眼里,只要大晏无忧,迟早有一日孤能灭了西戎,而北境匈奴,却是最紧要的。”
“自柳老将军从北境离开后,孤便一直担忧北境安危,朝中良将甚少,有熟悉北境,熟悉匈奴的更是少之又少,孤实在不知派何人前去。”
柳南枝看着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心中感慨,竟然和父亲在家中与他分析的丝毫不差。
“殿下,熟悉北境、熟悉匈奴的,臣可以为殿下推荐一人,而且此人用兵入神,谋算胆略都不差,只是父亲当年一直压着不肯让他立军功,他才未曾出头。”
“为何...”晏洲想问为何压着,但略想想便明白了,自然是害怕因为柳家之事株连到此人。
“此人是谁?”
“殿下,此人正是之前北境之事派去协助您的邢云飞。”
“对。”入京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件接一件,若不是柳南枝提起,他都险些忘记此人了。
“邢云飞不错,可堪大用。”解决了最烦恼的事,晏洲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殿下,除了将领外,第二重要的便是银子了,若是北境匈奴来犯,如今国库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此刻万古堂,陆行止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小八行针。
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索,真的很难想象这人只学了几个月针灸。
“好了。”小八收好金针,拍了拍病人让他起身,“我为再开几服药给你,配合针灸效果更好。”
面容仍旧冷冰冰的,音调也没什么起伏。
偏偏病人乖巧的如同鹌鹑一般,也不问东问西,也不讨价还价,很快便拿好了药材离开。
整个过程极其有效率。
陆行止暗自咋舌,原来还可以这般,所以是谁教的自己面对病人时应当如沐春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