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止收回目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回到屋内继续实验药方。
也不知阿洲在京城如何?北境之危不好解,他这边尽快处理完,回京城后说不定还能给阿洲帮帮忙,也不知道阿洲还有没有在生气...
三日后,胡糖正给躺在床上的小八喂着水,眼见不过三日,好好一个人就这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心中既着急又难过。
他每日除了照顾小八哥哥外,还照顾其他病人,但再没有其他一个人能让他如此担心。
这三日,陆大夫每日都会给小八试药,其他病人陆续都起了作用,但偏偏小八哥哥毫无反应。
“他年幼时服用过太多药,不是我的药方有问题,而是这些药在他体内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陆大夫今早给小八哥哥送药过来时,都有些无奈的叹气,“若是今日的药仍旧起不到作用....唉...”
胡糖也是大夫,陆大夫所言他自然清楚,感受到小八哥哥越来越弱的脉息,胡糖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时,原本几乎闭合的唇瓣微张,将他勺子中的清水尽数饮进口中,胡糖一愣,便见那双妖异的狐狸眼已经睁开,正有些莫名的看着他。
胡糖惊的顿时站起,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快步飞奔往外跑去。
“陆!陆大夫,小八哥哥醒了,你快过来看。”
小八躺在床上扫了眼屋内的陈设,下一刻便感受到自己空荡荡的经脉,面色微寒。
想他也有因为信任别人而被人暗算的时候,真是这些年活的太过安逸了…
不过想到那个在雨夜中救了他的人,和体内微微流转的不属于他的灵力…他唇角轻勾,好像也并不全是坏事。
他用枕头借力,微微靠在床头,眸中闪过兴味。
这时,陆行止已经跟着胡糖快步来到房间。
胡糖刚进来便见小八半坐着,有些着急。
“小八哥哥,你现在还很虚弱,别起身,赶紧躺下。”
胡糖担心的神色落在小八眸中,让他眉头微挑。
呵,倒是新鲜…
陆行止坐到床边,拎起他的手腕给他诊脉,“感觉怎么样?若是没有不舒服的,略靠着坐坐也无妨。”
小八没有说话,只含着笑意盯着陆行止的脸,感受搭在他腕间的温热。
陆行止疑惑抬头,正对上小八的眼神。
诊脉的手一顿,随后垂眸继续感受指下的脉息,半晌后轻轻松了口气,“今早的药起效果了,身体正在恢复。”
胡糖闻言,眼睛顿时亮了,“真的?谢谢陆大夫,谢谢陆大夫...”
陆行止哭笑不得,“你这谢道的很奇怪,小八好像是我带来的人吧,现在怎么感觉像你的一般?”
胡糖面色顿时红的滴血,偷偷抬眸看向小八,却见他面色似是不虞,顿时想到他好似一直都没如厕,立刻道:“小八哥哥,你是要方便吗?我这就去给你拿尿壶...”
说着便要去帮小八解裤子...
“滚开!谁允许你碰我的!”
胡糖还未碰到小八,便被一掌推开,虽然因为小八方才转醒,力气不是很大,但眼中显而易见的杀意还是让胡糖僵在原地。
小八哥哥怎么了?虽然之前也是冷冰冰的,但他能感觉到小八哥哥对他并无恶意。
“我昏迷时都是你帮我...那个的?”小八目光森寒,媚意尽退。
“是...小八哥哥,我...”
“滚出去!否则我杀了你。”小八冷冷道,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奈何他如今毫无武功,身子还没有力气...
除了年幼时那些年,他何曾这般废物过!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陆行止扶额轻叹,他方才竟然忘记阻止胡糖了。
他看向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胡糖,“小胡大夫,你先出去吧,小八他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
“嗯。”胡糖无措的咽了口唾沫,垂着首快步离开。
陆行止见状,看向床上仍旧散发着冷意的人,“行了,小胡大夫没有恶意,他只是照顾你而已...记忆恢复了?”
他方才诊脉的时候便发现了端倪。
小八气息微微收敛,“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不想。”陆行止利索的拒绝,“等宜州城解封,你若想走可自行离开,你我只当不认识便好。”
小八嘴角勾起笑意,一双狐狸眼微挑,“这可由不得你,你救我了两次,我以身相许,应当不过分吧?陆…行…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被他说的婉转多情,眸中含着勾人的媚意。
见陆行止无动于衷,自顾自的整理着药箱,“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入不得你陆大夫的眼?”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你有失忆期间的记忆,就应当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小八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那么个青涩的小朋友有什么趣儿,你救我时看过我的身体,应当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脏是脏了些,但我会的花样儿很多,能让你更快乐,不想试试吗?”
陆行止顿时感觉有些牙疼,他以为恢复记忆的小八应该会迫不及待离开,怎么更难缠了?
于是起身,从桌子上拿了个铜镜丢到床上…
小八疑惑,“什么意思?”
但还是将镜子拿了起来,然后…
“啊啊!”
镜中之人哪里还有一点他印象中自己妖娆貌美的样子,脸颊眼窝都有些凹陷,人不人鬼不鬼的…
所以,自己方才还抛媚眼了对吗?
想到自己顶着这张脸,还一脸自信…
再看陆行止,已经负手悠然迈出房门。
小八咬咬牙,他是怎么瞎了眼觉得这人光风霁月,温柔体贴的?
除了用情专一,长得好看点之外,真是毫无优点!
出了小八房间后,陆行止继续去给其他病人看诊,想到刚刚小八黑了的脸色,心情有点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跟着阿洲学坏了啊。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陆行止摇摇头,微微谴责了自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