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止睁眼,神色复杂看着小八,给他将被子盖好,却看到他手上不知何时划的伤口,和周围明显是被用搓出来的一片殷红。
所以...小八是白天在接触那病人时被传染的?
他此刻恨不得把小八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不是猪脑子!职业暴露这么低级的错误都能犯,他真是白教了。
更糟糕的是,白日的那副药对小八根本不起作用,再加上小八的体质特殊,鼠疫在他身上表现的症状尤其严重。
从目前他的情况来看,若是自己不能在三日内调配出对他有效的药,只怕他小命难保......
陆行止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会给他添乱,他本来还想今晚能休息一下,结果...
彻底不用想了。
胡糖见陆行止脸色难看,顿时哆嗦着问:“小八哥哥...不会要死了吧?”
陆行止要被气笑了,眉头微挑,“怎么,舍不得你小八哥哥死吗?”
胡糖面色一红,犹豫一瞬后,竟然认真的点点头。
陆行止:.......
行叭。
他家阿洲不在,他要去通宵加班了,没有功夫看这两人培养感情。
益州城内因为有了第一批开始好转的人,大家好似重新燃起了希望,面上的麻木被各种情绪所替代,郭至的工作好做了很多。
第二日一大早,他巡逻完之后,便让手下搬了把椅子放在陆行止门口,一屁股坐了下来,又拿了个烧饼开始啃。
不是他说,他当时领这个差事的时候真以为这是个苦差事来着...
怎么一不留神,看起来马上要立功了呢?
他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这身后的可是他官运晋升的财神爷啊,他得看好了。
不过这太子殿下从哪儿淘换的这宝贝神医,一出手便至少救了上万人,简直堪比军队啊。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陆行止摁着发疼的太阳穴走了出来,被门口坐着,直愣愣看着他的人吓了一跳。
“郭大人,您这是...?”
郭至立马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烧饼递给陆行止,“来,陆神医。”
陆行止顿了顿,从他手中将烧饼接了过来,方才不觉得,现在看见烧饼才发现自己的胃已经饿的有些泛疼了。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个椅子,一口烧饼一口热茶的吃着。
郭至吃完后,看着身旁吃个烧饼都姿态优雅从容的人,想起之前在京城暗中的传闻,忍不住八卦开口,“陆神医,太子殿下和您...嗯?什么关系啊?”
陆行止吃完最后一口烧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郭大人看起来很闲啊。”
郭至有点不好意思,“托陆神医的福,后续事宜非常顺利,本官确实有点闲...”
“是么?”陆行止眼神微眯,“郭大人想忙起来吗?”
“不...不...”郭至下意识拒绝,但已经晚了。
陆行止悠悠道:“郭大人,鼠疫的发病源是老鼠等啮齿类动物,而传播途径主要是跳蚤,也就是说按照自然规律,鼠疫一般是在鼠类和跳蚤活跃的时候爆发,那么第一高峰应当为五至六月,第二高峰为八至九月...”
“郭大人,您明白了吗?”
“什...什么?”郭至似懂非懂,什么啮齿类,什么自然规律,什么高峰?他当年也是榜眼入仕,算是顶顶聪明的了,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我的意思是...现在才三月,基本上没有爆发鼠疫的可能,除非...”
“除非有人故意散播了这场瘟疫!”郭至顿时明白了过来。
陆行止点点头,满是赞扬,郭至心中竟然生出几分激动,意气昂扬的点点头,去查鼠疫的来源去了。
陆行止微微一笑,喝了口茶,目光投向京城的方向。
此时他还不知道,他的阿洲已经一路北上,到达了北境。
邢云飞在军营之外,看着靠近的队伍和队伍中扬起的代表太子的黑金旗帜,立刻单膝跪地。
“臣邢云飞携部下参见太子殿下。”
晏洲下了马背,见苦守北境一个月的柳家军部将,包括邢云飞在内,一个个面色疲惫,带着或多或少的伤痕。
比风尘仆仆的晏洲看起来还要形容不整。
邢云飞见晏洲不说话,单膝改为双膝跪地,“太子殿下,臣接二连三丢掉城池,是大晏的罪人,万死难辞其咎,恳请殿下赐臣死罪。”
晏洲摆摆手,“要赐死也得等打完仗再死,先起来吧。”
“是。”
“邢云飞,将孤的旗帜插在你的帅旗旁边,告诉将士们,也告诉帕帕尔全部落,只要有一日未将帕帕尔逐出我大晏国土,孤的旗帜便一日不会拔除,孤与全体将士共进退!”
“是!是!是!”
帕帕尔族中,在大晏太子的旗帜插上城墙的第一时间,他们便知道了消息。
帕帕尔族长在营帐之中来回踱步,“巴特尔,这大晏的皇室不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吗?大晏太子怎么会亲自来北境?”
“这不好吗?”巴特尔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毫不在意道。
帕帕尔族长道:“当然不好,原本那大晏的士兵在我们猛烈的攻势下,已经有了怯意,现在他们的太子一来,军心振奋,只怕之后的对战要更加艰难了。”
“族长,您想错了,太子亲至自然可以鼓舞士气,但若是我们在战场上当着他们将士的面杀了他们的太子殿下呢,到时候恐怕就是军心涣散,一击即溃了。”
帕帕尔族长顿了顿,思索片刻后道:“这谈何容易,即便大晏太子来了北境,也定然是在帅帐中坐镇,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上呢?而且,就算太子上了战场,身边也必定是重重高手保护,想要杀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巴特尔冷笑,“太子身边身边确实有不少高手,但最厉害的那个据我所知正在宜州城,并不在太子身边,这绝对是杀掉大晏太子最好的时机,我已经安排了高手,正在赶来北境的路上。至于他会不会上战场...这恐怕由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