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别怪老叔心狠。”南随风语重心长地说,“是时候,让你用普通人的身份看看世界。你在南疆为所欲为,无人管束,可这天下之大,没有人能护你一辈子,你再继续犯错,迟早会为我南疆招去大祸。”
南随风这句话说完,赛福雅的容貌也起了巨大的变化,美艳如花不复存在,五官平平无奇,死鱼眼、歪鼻梁、厚嘴唇、圆脸蛋,脸颊上还有很多小雀斑,和南随风的长相一样,走在人群里,再不会引起旁人的半分瞩目。
赛福雅不敢辩驳,趴在地上,两只手摸着脸,哭得肝肠裂断。
“明湖啊!”南随风又吸了一口烟,“我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
“南老你请说!”
“我想将她托付给你。”南随风对萧意梧说,“从今日起,她不再是南疆公主,你愿意将她当丫鬟也好,通房也罢,洗脚婢都可以,只要留着她一条命就行,烦你帮我照管她三年。三年后,我会来接她。”
南随风在南疆的地位还要高于南疆王,他发了话,赛福雅的众多侍卫都默然退下,就连赛福雅最亲近的随从也退后,眼泪汪汪地看着赛福雅,目中有千言万语,嘴里却不敢吐出一句。
不多时,四夷院内,就只剩下萧意梧的人和南随风、赛福雅。
萧意梧带来的人也已能行动自如,都惊诧莫名,看向南随风时,目光十分敬畏。
萧意梧便让手下们也都退下,只留周山随侍。
“这,不妥。”萧意梧像条在岸上挣扎的鱼,“南老不如吩咐我件别的事儿?”
“只此一件,你若应承,当年之恩,便算还清。”
萧意梧沉吟不语!任是谁,前一刻还想杀的人,下一刻却必须照管着,心情都不会太好。
南随风见萧意梧满脸为难,很想推却的样子,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怎么?堂堂梧王,刚刚还说尽管吩咐,现在却做出这为难脸?”
“南老息怒。”萧意梧无可奈何,当年南随风的那份恩情太重,便是让他当牛做马也难以偿还,如今,罢了,固然赛福雅是个烫手山芋,也只好接下,“我答应便是。”
“此事便定下。”南随风脸色转愉,“我知道你嫌她骄狂,我将管教权尽赋予你,从此刻起,她见你,如见我,言虫会约束她。”
言虫形同言蛊,但比言蛊高级许多,也是南疆的一种罕见蛊虫,南随风说话间已给赛福雅种下,三年内,赛福雅如果不对萧意梧言听计从,言虫自会让她体会万虫噬心之痛,却又不会真正伤她根本。
南随风做到这步,萧意梧显而易见地愉悦起来,眸光瞥过赛福雅,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暗涌。
“老叔……”赛福雅本以为已经遭遇世界上最惨的事情,没想到更惨的在后头,她惊得整个人从地上冲起来,抱住南随风,哭得稀里哗啦,“老叔,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打我你骂我,你不要这样对我。”
赛福雅虽然想得到萧意梧,却知道萧意梧恼她至极。她不相信他会善待她。别看这人瞧着风光霁月,其实心眼比针眼还细。此后别说和他培养感情,三年过去,她都不敢想会被磋磨成什么样。
然而,南随风的身形慢慢在消失,无数的黑虫显出真身,他的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傻丫头,老叔是为你好,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老叔的。”
“好想念江南啊!将你这丫头托付给明湖,接下来的三年,我也能躲躲懒。我去也,别找我,你找不到我的。”
“老叔……”赛福雅的手臂弯里空空如也,无数的黑虫正在慢慢消失,也有小部分黑虫在地上组成了一行字。
赛福雅定睛细看,却见那是,“破而后立,方成大器。”
“我都无法修习蛊术了,还什么成大器……”赛福雅状若癫狂地喊道,“老叔,老叔,老叔,你回来啊,你别把我丢在这里。”
“公主殿下,请吧!”既然将人交给了自己,萧意梧便不能将她留在国宾馆内。他刚刚的畅快变成郁闷,赛福雅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一个大男人,再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失去依仗的可怜小女子斤斤计较,带回府无非是让人好好看管着,衣食上绝不会亏待了她。
“我不……我不跟你走。”赛福雅却抱着房门不挪脚,“谁知道你会把我下油锅还是上蒸笼……呜呜,老叔已经走了,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从今日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行吗?”赛福雅抽抽噎噎地恳求,“我保证不再纠缠你,也不会再伤害她,我会安安分分自己待三年。”
“本王乃守诺之人,答应南老,岂能阳奉阴违?”萧意梧朝着周山吩咐,“将她带走。”
赛福雅没有蛊虫傍身,又失去得力随从,被周山捏住穴位,也抱不住树了,整个人像只小鸡,被周山拎在手里。
赛福雅金尊玉贵长大,从没被人以如此羞耻的姿势拎过,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外流,哭得肝肠寸断,那架势,恨不得水淹了国宾馆,将萧意梧冲走才好。
萧意梧一双剑眉忍不住颤了一下,正要吩咐周山将赛福雅打晕,却发现这丫头贼精贼精的,在他张嘴时就知道他要吩咐什么,竟自己挣扎着用手捂住嘴。
“哼。”萧意梧冷笑一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赛福雅也有今日。他一甩袖子,就飞越过院墙,惯用的马车静静地等在外面。
“主子。”周山紧随其后,站在马车前,看了眼手中的赛福雅,犹豫地请示,“她可以上马车吗?”
“不行。”哪怕知道赛福雅如今没有威胁性,萧意梧依旧不愿意和她太靠近,直接道,“绑住她的手,拴在车后,让她自己走。”
“你……”赛福雅听到这话,扭动着身子,艰难地抬起头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南疆大公主。”
萧意梧此时已经在马车内坐好,看着赛福雅像一条蜷曲的虾米挂在周山手中,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他忍不住笑了,然后刷地放下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