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有相好的宫女要出宫采买,就问她是否愿意出宫去散散心,采买任务重,也可以给她帮把手。那段时间乐娘魂不守舍,也就没想想采买这种活计,怎么会需得一个御花园的宫女去帮忙了,只想着能出宫看看也好,这座皇宫已是让她透不过气来。
乐娘却不知道,那宫女私下嗜赌如命,欠下大笔银子,哄了她出宫,正是要将她卖给胡商为妾,好赚取一笔银子去还赌债。至于乐娘出宫未归,她诬了乐娘一个私逃的罪名。乐娘那些日子本就表现得奇奇怪怪,也无人细查,事情就这般过去了。
闻歌今日求宋青青,便是因为宋青青掌着后宫,乐娘的身份,还需宋青青高抬贵手。
“原来如此。”宋青青听完,气得咬住银牙,“这私下聚赌的事情竟又有了。”她吩咐筝筝,“让人暗地里查访,等查清楚了,看我不好好收拾这些蠢材。”
“姐姐别气。”闻歌忙劝,“姐姐近日身子不爽利,难免力有不逮。别为那等小人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乐娘的事情也简单,正好今年还有一批宫女放出宫的名额,她虽然年龄不够,但你姐姐我是谁呀。”宋青青也知道如今不比往日,是双身子,不该为了闲杂事等气恼,很快平静下来,提及乐娘时,也深表同情,“我这就让人销了她的宫籍,给她一个良民身份。”
“我替她谢谢大姐姐。”
闻歌迫不及待要告诉乐娘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第二日一早就告别了挽留她的宋青青,也出宫去了。不过出宫前,她答应宋青青,过几天,等铺子都上了正轨,一定进宫来多陪宋青青住些日子。
宋青青雷厉风行,不过三日,就顺藤摸瓜,将后宫的好几个小赌场给逮个正着。在宫里私下聚赌,乃是杀头大罪,禀报到皇帝那里,皇帝吩咐直接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乐娘这边,手捧着闻歌带出宫来的销档文书和宋青青给的赏赐,泪流满面。她从小经历坎坷,直到这一刻,才感觉自己像个真正的活人,未来可期,余生有靠。那泪珠儿在眼角凝啊凝啊,居然也成了一颗至情至性之泪,转瞬被闻歌体内的双栖蛊吸收。
闻歌没想到此次帮助乐娘,还有这等收获。算算日子,也快到双栖蛊又该进食的日子了,本还发愁这次该如何喂养,居然应在此处。果然是行善积德,必有福报啊。
双栖蛊此次进食之后,闻歌感觉身体的状态充盈了许多,越发的耳聪目明,对他人情绪的感知也更加清晰。
“这双栖蛊真不愧是神蛊!”闻歌对萧意梧感慨,“再这般下去,以后便没有人能在我们面前藏什么心思了。”
萧意梧若有所思,“若真集齐一千滴至情至性之泪,不知双栖蛊会有何等神威?”
“为何是集齐一千滴?”
萧意梧这才想起,还没有告诉过闻歌,“南老说,集齐一千滴至情至性之泪,便可以解除双栖蛊。只是这比登天还难,所以之前没有告诉你。”
“一千滴。”闻歌算了算,不由咋舌,“的确,跟没得解差不多。”
闻歌本想告诉萧意梧南随风也来见过她的事情,但想到南随风让她保密,她是信守承诺的人,便将话头按下。萧意梧敏锐地察觉到闻歌有话未说,但她既然没说,他便也不多问。
“如今也算将乐娘安顿好了。”闻歌关心起萧意梧,“明湖最近可还忙?”
“昙花案依旧未破。”萧意梧一提及这个,眸光就暗沉起来,“已有人将此案称为安平第一悬案了。”
“全无线索吗?”
“正是。死者之间毫无关联,案发现场也无异样,排查不到可疑人等,那昙花就像是凭空出现,夺走性命。”
“只要是人为,总会有痕迹留下。”
萧意梧沉吟半晌,“我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什么?”
“秦荆不见了。”
“不见了?”闻歌眨眨眼睛,此时她的手正被萧意梧牵着,一起从萧意梧的别院往外走,听到这话,不由停下脚步,“在明湖的手中,他还能溜走,真是让我难以置信。”
“最近怪事连连,你出入一定要和林胭脂同行,千万别落单。”萧意梧同样感觉难以置信,“秦荆那里,我已让人沿途寻找,等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萧意梧很庆幸没给闻歌和秦荆见面的机会。那秦荆在女人面前的本事实在神异。梧王府的侍卫押送着秦荆去矿山,途中入住的客栈也是梧王府的产业,客栈老板的女儿从小就帮着阿爹管生意,是个再爽利精明不过的姑娘,此次却听信了秦荆的胡诌,帮着他逃走。若非如此,秦荆哪里能逃得出去。只这厮除了惯会哄女人外,还有几分运道,逃走后遍寻不到踪迹。
“明湖。”
闻歌抬眸,看向萧意梧,和往常一样,看到他的绝世俊颜,心头像是被闪电击中,但这一次,她清醒又明媚地看着他。
“他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只要他别再来我面前耍花招,我管他是死是活呢。”
她明白他心中的不舒服,他告诉过她已经处理好了,人却在他的手里跑掉了,这必然有些损伤他的自尊心。
萧意梧灿烂大笑,他很喜欢她云淡风轻说起秦荆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虽然他一早就知道,闻歌和秦荆从前没有夫妻之实更没有夫妻感情,但亲口听她说出,他的心里顿时甘甜芬芳,倍感欣慰。
“走吧,我送你回去。”萧意梧愉悦地说,“晚些时候,我打算去见见宋太傅。”
“见我祖父?”闻歌跟着萧意梧往外走,闻言耳朵一热,“会不会太着急了?”
“早日定下,我才心安。”萧意梧说,“等太傅允准,我就进宫求父皇赐婚。闻歌,我已认定你。便是将来解了双栖蛊,你也是我生同衾死同穴的爱人。”
闻歌突然觉得看不清眼前的路,原来是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的上一次婚姻,是匆忙的,潦草的,如同儿戏的。而这一次,他是这样的郑重,让她心里也不由生出些期待。
萧意梧将闻歌送进马车后,便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而去。
闻歌回到家后,一直等着太傅府那边的好消息。但是傍晚时分,不好的消息传来。宋太傅拒绝了萧意梧的求亲,理由是宋青青已是皇妃,若是闻歌嫁给萧意梧,便是乱了辈分。宋家是讲规矩的人家,决不能枉顾伦常,让父子两个做连襟,会让全天下的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