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澜和燕琉柏开着车一前一后,在主路口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驶去。
拍卖会开始的时间是八点半,燕琉柏和几位朋友提前约好了一起过去,他要先去接上其中的一位。
城中村的路口,因为下雪里面的路实在不好走,商澜没往里进,把车停在了路边。
老刘头坐在副驾驶没有急着下车,他让商澜给自己的儿子打个电话,问问现在的身体情况以及现在的治疗方案。
国内治疗癌症的方案一般都是手术,放疗,化疗……然后就是听天由命,大部分人……
其实他每天都有给刘文远打电话,但不管他问什么,刘文远都是报喜不报忧,总是说自己没事,总是说让他放心,总是说有燕昱霖在,一切听昱霖的就行。
商澜打了,没想到接电话的是燕昱霖。
商澜叫他燕医生,燕昱霖一本正经的让他改口。
商澜尴尬的改口叫他哥,燕昱霖一本正经的应了,商澜听到了刘文远的笑声。
商澜放低声问刘文远现在的情况,以及老刘头,包括他也想知道的……其实不是什么方案不方案,就是想知道有没有希望。
燕昱霖简单的说了下刘文远现在的情况,然后就像刘文远告诉老刘头的那样,说有他在,让他们不要担心,一切交给他就行了。
手机的免提开着,老刘头就在边上坐着,挂了电话商澜也只能说让他别担心,要相信燕昱霖。
老刘头什么也没说,抬手轻轻拍了下商澜的肩膀,然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关门的瞬间,他突然开口了,说商澜:“这次可不一样,你和人家是领了证的,结婚了就好好的和人家过,这两个人一起生活,有一个聪明的就够了。你小子不笨,但你的心太实,花花肠子的那些你也别学,学你也学不会。人家那种身份,你就怎么实怎么来就行了,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但就冲这点他以后也不能亏了你。”
老刘头说完,门一关人就走了。
商澜看着他进了城中村,这才开车离去。
老刘头是为他好他知道,但他还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因为本身他也没想怎么样,就像老刘头说的,学也学不会。
他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在燕琉柏面前他什么想法也没有,也不敢有。
少年时期他就认识了秦南,比任何人都要了解秦南,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都拿秦南没有一点办法,就这还想在燕琉柏面前……
那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那不是自不量力,是直接奔着死去的。
秦南和林越现在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他又不傻,绝对是燕琉柏干的,很大的可能还是因为他。
开着车回到家已经七点了,如燕琉柏想的那样,商澜直接去了后院的地下室。
在地下室没有看到林越,也没有看到那两位专业人士,他从地下室出来站在那发了会癔症。
他在想燕琉柏这是把人给放了,还是把人咔嚓了直接给埋了。
他很想问问燕琉柏,但又不敢,因为之前燕琉柏给他那一耳光,到现在他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但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他又有那么一点……
正如燕琉柏曾经想的那样,受虐倾向。
当然,如果换作别人这样对他,他是无法接受的。
可燕琉柏,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有种小孩子犯了错,必须应该被大人收拾一顿,而且这个收拾绝对是出自于为了他好……
商澜站在那发着癔症想林越现在是死是活,心里却有股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有着十足挑衅意味的蠢蠢欲动。
然后他就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有关林越的一件小事。
刚升高二的时候,他们班换了班主任,林越也是在那个时候来的他们班。
正常来说,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三年都是同一个班主任。
当时他们班换班主任的原因他给忘了,但新换的班主任的爱人也是位老师,教的是初中,对方和他母亲认识,关系还是很不错的那种。
有一天他从学校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他妈问他,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林越的?
林越太不起眼了,他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一个人。
然后他妈说,其实就是那位教初中的老师说的。
学校会经常组织同学出去研学,其实说白了就是去近处的景点玩,是需要交钱的。
班里的同学基本上都会去,不去的大多也是因为生病或者有别的什么重要的事,但林越是从来不去的。
出去玩会拍各种照片,最后再来一个集体大合照,但那里面从来没有过林越的身影。
这种集体活动如果不参加不参与,等将来回忆起来的时候,大多是遗憾的,所以老师就找到了林越,希望他能参加,这样也能更快的和同学打成一片,融入进去。
林越拒绝了,没说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一问三不吭。
后来因为学习需要,班里的每个同学都需要准备一个笔记本,所有人都准备了就林越没有。
于是老师就让他第二天一定要准备好,这个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会不定期抽查,结果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林越还是没有。
当时的那位老师脾气不是太好,再加上之前的有些事,比如刷卷子,有时候是同学们自己购买,有时候是交钱班里统一购买。
但无论是哪种,林越都是拖后腿的那个,让自己购买从来不买,统一购买钱迟迟不交。
那天这位老师就急了,当着班里所有的人的面让他叫家长。
林越叫了,来的是他的父亲。
他父亲在来前就知道是为了什么,进教室和老师一句话没说,直接走到林越面前,大声的吼他,让他站起来。
林越站了起来,当着所有同学们的面,头低的不能再低。
他父亲父亲厉声问他,之前不是给了他五块钱,那五块钱呢!
他小声的解释,五块钱不够买笔记本,然后就买了两只笔,剩下的一块钱……买了一个烤肠。
他父亲听了别的没说,只让他站出来。
他站了出来,然后他的父亲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把林越给踹出去了好远,摔到了其他同学的脚边。
当时全班的同学都给吓坏了,老师站在讲台上也懵了,而林越也没哭也没闹,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头更低了。
然后他的父亲就走了,走前扔下了一句话,说他天天的都要忙死了,再敢因为这种事叫他来学校就别上了,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老师听的还是真的是给林越听的。
总之,从那以后他的父亲再也没出现过在学校,也没有一个老师再让林越叫家长。
有些苦是不能放到一起比的,你苦,这世界的叽里嘎角总是有比你还苦的人。
人们总喜欢做得事就是在别人的身上寻找安慰,或者寻找存在感。
所以想到这些,商澜心里还挺庆幸的,庆幸至少在十八岁之前,他的父母待他还是极好的。
同时也在为林越找原因找理由,但这些原因理由是针对林越在学校时为什么总是那种样子,比如永远是溜着墙角走,永远是低着头……
同时,也大着胆,带着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蠢蠢欲动,给燕琉柏发了条消息,完全没绕,直接问的,{林越人呢?怎么在地下室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