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除夕。
裴府众人一致全部都在老祖宗面前守岁,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全部的都在。
女眷们围着老祖宗说说笑笑,打着牌,玩闹着。男子们也成了群,相互交谈着。
等时辰到了。
烟花爆竹噼里啪啦的冲上天,裴府的上空繁花锦簇,五彩缤纷,短暂的繁华过后,留下了冬日的冷和残留空中的火屑。
裴衿抬头望着天空,四四方方框出的黑幕,星星点点,不见日月。
这是他在裴府过的第二个除夕,第一个除夕好像是上次,在跟赵如芳相亲,现在想来,印象极其深刻。
也亏的她,要不然也不会遇见他。
他现在在做什么,皇子除夕也在应付无聊的家宴吧,也不知道他坐不坐的住。
上次在康王府,回来直抱怨听那些人咬文嚼字,腿都坐麻了。
裴潋凑过来问裹在厚重披风中,神情厌厌的裴衿,打断了裴衿的想象,“叔叔抬头时间长了些,可是头晕了。”
“还好。”裴衿巧妙的避开了裴潋要上前搀扶的手,“最近吃着药,好了许多。”
“好多了便好。”
裴潋从腰上扯下一个荷包,说道,“我最近一直在想着叔叔的病。这是我去法华寺向明空禅师求来的护身符。”
“明空禅师。”裴衿顿了顿,最后难以启齿的问道,“是……二哥吗?”
裴潋把护身符塞进裴衿的手中,“是二叔叔,父亲带着我和濬哥哥,一起去法华寺拜见的,他与父亲相谈甚欢。事后我借机说了叔叔疾病缠身事情,请禅师赐予一枚护身符保佑叔叔身体健康,远离疾病。”
“他怎么说。”
裴衿捏着手中的护身符,神色不明的说道,“听说明空禅师佛法高深,不轻易将自己所做的护身符赠予他人。”
裴潋说,“明空禅师不像是叔叔说的这般难相处,听到叔叔病了,什么也没有说,让小沙弥封了一个护身符,交给我,他说常年重病缠身者,多病在心,心病难医。说是让叔叔保养身体,万事想的开些。”
他本就是装病躲避不出,想不到竟然会有意外的收获。
“大师不愧是大师。”
裴衿收下裴潋的装有护身符的荷包,眼神放出了难有的神采,“说的真对,心病难医,病症在心还须自己解开。”
可他没有心,得心病大抵是不太容易。就算心中难受,与李元杼多待了几天,也不会想到旁的了。
后遗症就是腰酸腿软,嘴还疼。
裴潋见裴衿收下了荷包,心中暗暗狂喜。
他大着胆子在父亲面前和明空面前,磕磕绊绊的说出求护身符这件事的时候,腿都在发抖。
生怕贸然相求,会遭受父亲一顿拳脚,上次挨了一顿打,半个月没能下得了床的阴影还在。
还让叔叔知道他跟一小倌风月之事,自此之后,叔叔看向他的眼神都比平常多了几分谨慎,生怕他沾身样子像是躲瘟神。
裴潋瞥了一眼裴衿手里的护身符,心中又一阵狂喜。
不管如何,好在结果尽如人意。
裴衿收下了他送的东西。
戚砚容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脸色不好的上前呼叫道,“潋儿,你怎么总是缠着你叔叔,老祖宗现在叫你过去。”
“老祖宗叫我。”裴潋从中回过神来,“我马上就去。”
裴潋离开了现场,戚砚容看了眼裴衿,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模样长的真好,比以往有点儿男子的模样了,人好像还长高了些。
“嫂嫂。”裴衿行礼正准备离开。
“五弟,你读书多,明事理,潋儿还小,有什么不对的,你身为长辈还请多担待。”戚砚容的在裴衿与她侧身相过之时说道。
她丈夫这个弟弟,容貌出众,会说话会做事。
但并不是她公公血脉,当初其母娼妓出身,身怀六甲时跟了她公公,生了一个野孩子。
但因伺候一场,让这个孩子姓了裴,后来因为科举中了解元才被认回的。
血缘伦理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没了。
裴潋原本还要住他住过的院子,戚砚容当时认为是叔侄关系好,但是裴潋有了龙阳之兴后,戚砚容不得不多想。
裴衿也是一瞬间明白了戚砚容的担心,说道,“潋儿谦逊和善,知礼守礼,嫂嫂不必担心。”
戚砚容反问道,“那你呢,是否也是知礼守礼。”
在戚砚容面前,自己性子弱的儿子,一切的不好,都是旁人带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裴衿说道,“嫂嫂何必担心我,春闱在即 ,我还没有傻到要自毁前程,更何况潋儿对我只有对长辈的敬重。兄长对我多有提携,嫂嫂对我照拂甚多,我亦没有坏心对待他的儿子。”
与自家侄子乱伦的事情,足够让人戳脊梁骨的。
“五弟,还真是聪明。”戚砚容还是不放心,“愿你不会在我面前耍心机。”
裴衿在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上手的打人裴袵面前,独得看中,在兄弟中是独一份的。
是戚砚容从未见过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魅力。要不是戚砚容足够的信任裴袵,还以为裴衿是裴袵的外室子。
私下里旁敲侧击,裴袵总是缄口不言,含糊其辞的表示裴衿品行正直,文采斐然,值得看重。
戚砚容与裴袵结发二十余载,最是了解裴袵,裴袵态度说明了对她有所隐瞒,裴衿一个放逐在外身份不明的私生子。
哪里来的通天手段。
裴衿莞尔,“嫂嫂何必要担心,过几日我就要去瑄王府侍候瑄王殿下,在家中待不了几天了,潋儿就在您眼皮子底下,要做什么,不做什么,都要看嫂嫂和兄长如何安排。”
说完裴衿行礼就离开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去管,他名义上是叔叔,家务事不去插手。
少年人的筋骨不全,宽大的披风装着瘦瘦弱弱的身条,戚砚容转身观看,才恍惚的想起,这个弟弟年纪足够能当她儿子了。
漠视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摆上平日里常见的笑脸,围在老祖宗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