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在皇帝的预料之中,避之不答,择轻避重,最符合这些读圣贤书入仕的儒生行为习惯。
皇帝偏要裴衿表露态度,“朕以为你会说,老九会继承朕的大统。”
皇帝非他表态,面对执掌天下之权,有作为,有思想的君主的君主,他若态度敷衍,皇帝是能觉察出来的,“若按私心,臣的确是希望瑄王爷。若真的有那一天,臣是瑄王爷之臣,天子之臣。”
“若不是,臣与瑄王爷仍旧是天子之臣。”
触及皇位继承的敏感话题,谁又敢真的表露自己真正的想法。
“只是臣子啊。”皇帝目光凝重,扫到裴衿身上时,裴衿把头低更低了。
“但愿裴卿你能记住今日之言,你家中丧事已过,你父亲回乡丁忧,如今朝中只剩你们兄弟二人了,明日就到关东就任去吧。”
这句话裴衿听不懂了,只得谢主叩首,再说离去。
裴衿回到王府时,已经天黑,青竹已经早早的大门处等着裴衿,“公子,刚才宫里的人带着圣上的旨意来了,说王爷要留京与中书令家的小姐大婚,不能去关东了。”
“你说什么。”,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圣旨就到了,怕是皇帝有意这样安排。
青竹快步跟上裴衿,“公子你……不要伤心,是圣上的旨意,王爷也没有办法。”
“哥哥。”,裴衿躲开脚下的狼藉,一步一挪的靠近李元杼,拿起落在他身边撕成两半的圣旨。
李元杼转过头见裴衿正在把他撕碎的圣旨拼在一起,一把拿过来扔到一旁,“别看。”
一下子把裴衿拉到怀中,“我不想留在上京。”
皇帝要李元杼留在上京,是豢养一个清闲王爷,还是要培养一个能与兄弟相争的工具,答案不言而喻。
裴衿肩膀上顶着一个沉沉的脑袋,觉得自己肋骨都要被嘞断,摸着李元杼毛绒绒的脑袋,说道,“留着吧,关东冷风冷雪,我们可以面对。上京的太阳太烈,我们无法承受的住。”
李元杼松开裴衿,扶着裴衿的肩膀,问他,“玉儿,陛下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裴衿肩膀被捏的生疼,硬生生忍下来,“陛下今日问了我,等他百年之后何人可以继承大统,如今陛下为你指婚,要你留京,想来如日中天的康王和太子,陛下已经动了要将其中一人废去心思。”
“又或许没有这般复杂,你我二人的龙阳断袖之情传遍了整个上京,陛下为你指婚,责令我明日回关东,只是单纯要你我二人相距千里,不再相见。”
翌日,李元杼送裴衿离开后,就转身去了法华寺。
“恭贺九弟大婚。”,齐媛一身靛青色的男装,英气逼人,“中书令家的女儿是出了名的贤惠大方,九弟有福了。”
李元杼笑了笑道,“娶一个女人,不费力就能得朝中最中立之臣的支持,那我还真是有福了。”
齐媛心想,还真是无情,明明是断袖还要娶妻,娶妻之时满眼都是利益算计,“九弟叫我过来,可是要与我联手对付太子了。”
李元杼说道,“当然,如果我说找在此处找六嫂叙旧,六哥也不会同意。”
齐媛突然想到,在历史上,武宗在位期间确实非常专制独裁,而且频繁发动战争,好像并没有太多关于后宫的风流韵事。
然而,唯一能让人谈论的就是他娶了一个二婚的表妹,但最终由于担心外戚专权而将其废弃,生死不明。
不过,在那些狗血电视剧里,他们将他这段感情描绘成一段虐恋故事。年轻时,两人曾因权力而分离,各自与他人牵手。后来又因权力重新走到一起,但最终却因权力再次分裂,阴阳相隔。
在电视剧的改编下,武宗终生未立皇后,专制独裁,情绪多变,这一切似乎都受到了这段感情的影响。
近距离接触齐媛才明白。
权利是一剂毒药,武宗李元杼的行为不是受感情影响,让他天生的冷血残酷,视女人如工具,一切以利益为先。
“我需要一个你能说服我理由。”齐媛说道,“你对付太子的理由,我和王爷不想被你当做枪使。”
李元杼说道,“我讨厌他,心思狭隘,气量狭小,为人凶狠恶毒,三番两次的暗害我,甚至派人暗杀我,视我为眼中钉,如今我被困上京,少不得受他的迫害,与其等他出手,不如主动出击。”
齐媛也害怕李元杼会因为利益与太子联手,对付自己的夫君,齐媛必须要判断他们这次联手李元杼最真实的想法,“魏武侯是你舅舅,皇后是你姨妈,中书令是你岳父,倘若太子真的倒台,你将是我夫君最大的对手。”
李元杼总觉觉得这个女人说话时带有一丝理想的天真,裴衿说过齐媛是拥有异世之魂,与大梁开国的太祖情况相同,但并无太祖经天纬地之才。
“太子不倒台,我也是太子与六哥最大的对手,一个对手好对付,还是两个对手好对付,六嫂你还是掂量清楚比较好。”
短暂的利益联盟,能解决夫君的心头之患,齐媛何乐不为,“好,现阶段我们有同样的敌人,便是同盟。”
二人心里清楚,没有永远的同盟,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们的同盟关系最多持续到太子倒台那一刻。
李元杼把裴衿的长命锁放到明空面前,“明空师父,现在你可以放心了,裴尚书回乡丁忧,玉儿远离上京,权利的旋涡无论如何都波及不到二人。”
明空把长命锁拿在手里看了看,小小的锁有些年头了,都开始发黑了,“这是涛娘的锁,他自小戴着不离身,想不到这孩子竟把它留给了你。”
李元杼说道,“看来玉儿的感觉没错,明空师父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着玉儿。”
李元杼早就与明空相识,在南疆时就相识了,玉儿不知道,明空和尚要为齐王报仇之心要强于他。
“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见明空师父的时,我问师父对我为何如此尽心竭力,我以为我是师父培养出来对付太子的棋子。”
“但师父却告诉我说,自己在未遁入空门之前,有一个儿子与我差不多的年纪,想不到竟是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