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将她从水池子里抱出来那一刻,她浑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活像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气神。
她哪里又招惹他了,他要下了狠手来磋磨她。
她懒得管他要将她抱去哪里,眼皮耷拉合上,她就没了意识,累到昏睡过去。
*
翌日
七剑和沉香手捧着新的衣裙站在她的床榻边,等候她醒转过来。
尤妙人睁眼已将近午时,她一动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王妃……”沉香忙伸出手来扶她起身。
尤妙人眼珠朝四周瞟了一圈,她昨夜这是歇在了淇澳苑,她身下躺的是嬴陆离寝房的床。
“王爷呢?”尤妙人朝门口望去。
“奴婢没看见王爷,昨夜王妃没回寝房,早晨文钦大人过来吩咐奴婢和七剑拿干净衣裳到王爷的寝房候着。”沉香回道。
尤妙人轻哦了声,拉开被褥,忍着酸痛要下地。
沉香瞧见她脖颈上的痕迹,双颊染上绯色,“王妃不舒服就在王爷的寝房中多躺一会儿,奴婢叫人去传膳。”
“不要,我要回去。”尤妙人使着小性子。
沉香还不待说什么,七剑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她身旁,侍候着将她的中衣,外裙,大衫子穿上,还在最外面给她裹了一件厚厚的兔毛领披风,而后扶着她下床。
七剑脸上向来没有多的表情,此刻沉香却莫名直觉七剑不高兴。
尤妙人一瘸一拐地回到沁芳苑早已是饥肠辘辘,沉香去膳房差遣人准备洗漱用具和膳食,房间里只剩下七剑侍立在她榻边。
七剑英气的两道双燕眉稍聚,生硬的语调中隐含着关切,“需不需要我去备避子药?”
七剑没经历过情事却也晓得她昨夜发生了什么,王府里不好取药,她可以悄悄出府去给她买药。
她已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个男人,有了骨肉牵扯实在不妥。
尤妙人微愣,她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她身子不好,前世两年,为了缠上嬴陆离不让他再有丢弃她的想法,每一次欢.好后她都没吃药,但是她一直没怀上孩子。
因此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她的身子不易有孕,就算不吃药也不会有事。
七剑一句话让她心惊后怕,前世嬴陆离要她可没今生这般频繁,万一……
“七剑你等下去找霍管家拿出府令牌,然后回一趟从平侯府,我的闺阁中有不少装草药的格子,你找附子、独活、云片三味磨成粉末带回来给我。”
七剑点头,没等沉香带着膳房的人端上膳食,她就出了府。
直待晚间七剑回府,尤妙人吃下用粉末又搓成的药丸她才安心。
她将剩下的药丸和她经常吃的补身子的药丸放在一起,每日随身携带,再不敢马虎。
接下来她在沁芳苑安静待了两日,府外没传来惊人的消息,府中也十分安静,以往有这般闲暇无人打扰的光景,嬴陆离多半都不在府中。
太子嬴奕的事还没解决,尤妙人猜测嬴陆离会将嬴奕的死嫁祸给恭王,前世他便是先离间太子和恭王,再利用太子杀了恭王。
前世嬴陆离一直伪装成凡事都听命于嬴奕,没在嬴奕和嬴昱等人面前暴露分毫,是以嬴奕最后将意欲谋反的嬴昱交到了嬴陆离的手里。
天启帝下令以一杯‘牵机’了结恭王性命,以保全皇家体面,任谁也想不到嬴陆离偷偷换了人,将真正的嬴昱囚禁在宁王府的地下密室中。
嬴陆离在冷宫,嬴昱没少欺负他,嬴陆离怎会让嬴昱死的如此轻巧。
嬴昱在密室中被折磨地只剩最后一口气,尤妙人不小心触碰到密室机关,恰好看到嬴昱四肢散乱,眼珠滚在地上,她吓得瘫坐在地上,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看到嬴陆离的衣角都会不由自主打哆嗦。
他的密室机关就在淇澳苑,往常她千方百计想赖在他的寝房里,自从知道淇澳苑的密室里有什么,她再不敢一个人待在淇澳苑。
那次被她撞破他的秘密,她以为她死定了,可后来他就像没看到她来过一样,任由她每日提心吊胆在他的府中过活。
眼下情况反过来了,嬴奕先死,嬴昱就是背锅的最佳人选。
尤妙人在府中清闲度过两日后,带着七剑和沉香出了府。
说好的要去看铺子,上京城有东市和西市,东市周围尽居皇亲贵胄,多集聚四方珍奇,铺子价钱自然不便宜,西市面向平民百姓,烟火气更重,物美价廉,铺子和宅子的价钱都更能让人接受。
霍蔺受命陪王妃外出看铺子,王妃出门他一路跟随。
别说公侯王爵在外都有铺面产业,就连普通的达官显贵都有各自的经营,霍蔺原以为王妃要购置铺子,便是在毗邻王府的街上找间铺子闹着玩解解闷,然而尤妙人并不打算在东市买铺子,她坐着马车悠悠扬朝着西市而去。
“王妃,西市人多杂乱,又离咱们王府太远,恐怕不妥。”霍蔺骑马跟在她的马车旁边。
“有何杂乱?青霜都知道我在西边的永安坊有一处宅子。”尤妙人故意提起她出府时嬴陆离经常派来跟着她的暗卫。
霍蔺想说最不妥的就是离他们王府太远了……
“东市的铺子多贵!一点都不实惠,我一不开酒楼,二不卖古玩,买东市的铺子做什么?我就买间小铺子,卖米卖油。”尤妙人脸上扬起笑容,自在满足。
在西市买米买油的都是市井小民,堂堂王妃给市井小民卖米卖油,反正荣王妃和恭王妃是干不出这样的事的。
霍蔺不敢阻拦她,心里只当他是陪王妃出来寻些趣事,回去照实给王爷交待便是。
尤妙人看了一天没看到合适的,日头偏西打道回府,第二日接着看铺子,看了五日终于定下了西市西南角的一处旺铺。
从她选铺子到雇人打整、守店、备货、准备营业,嬴陆离都没干涉她。
尤妙人猜想嬴陆离没工夫搭理她,才让她近来能为所欲为。
她没暴露自己宁王妃的身份,每日来铺子,她都特意穿了普通布料做的衣裳,作普通妇人装扮,她脸上还戴了面纱,那块显眼的疤痕也被她用梳下来的一缕发丝挡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日日这般与宁王妃判若两人的装扮,霍蔺看习惯后竟没有疑心她有别的打算,她日日出府,霍蔺除了跟着她,没再阻拦她做任何事。
这天尤妙人让霍蔺教她如何拨算盘、记账本,虚心学习的模样让他错觉王妃有管理中馈之能,王妃对王爷来说有多特殊,身为王爷的心腹他们都清楚,王妃若一心一意待王爷,霍蔺心甚慰!
尤妙人站在柜台前拨算盘,抬头间却看到铺子门口一道熟悉的人影走过。
“安安!”
自秋猎之前见过一次,她与高长君已有月余没有见过面,尤妙人回京之后心有旁骛,也一直没得空与她姐妹相邀,今日恰巧在外见到高长君的身影,尤妙人不免雀跃激动。
然而高长君身边还有一位身姿稳健、衣饰干练的夫人,两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尤妙人跑到门口,高长君在听到声音后便知晓了是她。
“灵儿?你怎的在这儿?”高长君瞧她打扮朴素,还戴着面纱,若不是听到她的声音,她都认不出她来。
尤妙人没忽略站在高长君身边的那位夫人,那位夫人也在打量她,她朝那位夫人欠身施礼,回道:“我在府里闲来无事,在此处买了间铺子经营。”
“这位是……”尤妙人没见过那位夫人,瞧着不像高长君的姑母表亲。
“这位是镇北侯夫人。”高长君引荐,又恭敬大方对镇北侯夫人道:“伯母,灵儿是小女的闺中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