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寒风让岁聿不免得打了个寒战。
别衔月他脑子是有什么毛病吗？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现在他都要冻死了……
“又见面了。”
一个似笑非笑的男音出现在他耳边，像是紧贴着他耳朵一样。
岁聿头皮发麻，猛地睁开眼，退后好几步。
此人身材高大，狭长的眼睛看向他时带着几分笑，鼻梁高挺，肤色雪白，长相有一种阴郁的俊美。
不难看出眼前这人就是在他梦境里捣乱的少年，每次和他见面，他都是不同的年龄阶段面貌示人，岁聿面无表情的想，下次和这个人见面，是不是他就会变成老头呢？
老头的话应该能打过了吧？
当时他是小孩的时候就该抓起来狠狠揍一顿！
“这么怕我干什么？好伤心。”
青年委屈蹙起眉。
岁聿不吃这套，不耐烦打断他：“这里不是梦，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青年恢复刚刚神色，笑着问他：
“你还记得我们前几次见面的场景吗？”
白色的，全是白色……
他梦里那个地方就是寒狱？？？
那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寒狱里的怪物了？
青年似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出生在这里的东西，我只是为了等你，一直在这里罢了。”
难不成别衔月执意让他下寒狱，就是为了见这玩意？
不，不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提到自己梦境的时候，别衔月不该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个东西，不是寒狱自发滋生出来的邪祟的话，那就是混进寒狱的。
趁岁聿思考间隙，青年忽然闪现到他面前，凑近亲昵道：
“有没有去问过我说的话？”
岁聿厌恶后退：“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魔气，没有鬼气，没有煞气，连灵气都没有，就像个平凡普通的人。
青年说了一句废话：
“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岁聿很烦，他真的很想回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一句“我觉得你是狗屎”，不过面前此人战力不明，他还是少招惹为妙。
“看来你是知道了，那你猜猜……他为什么要把你扯进这个世界呢？”
岁聿不耐烦道：“不想知道，随便，爱怎样怎样。”
他坐在雪地上，经过刚才一番事情，现在他感觉自己身心俱疲。
青年坐到他身边，轻声道：
“等你知道这一切的时候，肯定会开始在意他为什么把你传送过来这件事情的。”
手一挥，突然天空上出现繁星点点，底下坐着的冰凉雪地变成柔软的草地。
岁聿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因为这里，是涿光山，他眸光微动，转头看向青年：“你什么意思？”
青年笑意盈盈，温润的声音响起：“让你看看，你师尊从前的事情。”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穿戴一丝不苟的少年从郁郁葱葱的树下走来，他脸庞青涩，眉宇之间捎带着几分冷意，周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别衔月少年期间和成年后长相差异很小，岁聿有过一瞬间怀疑这是青年故意给他呈现出来的幻境。
但若是能做到这种地步，连那张脸的细微神情把握的恰到好处的，就算修为圆满，位列仙班的修士也不可能做到。
青年道：“这时候天下纷乱，寒英真人……也就是上一任掌门，他大限将至，周围都对涿光山这块风水宝地虎视眈眈，寒英真人座下三个弟子担子极重。
所以他们马不停蹄的修炼，一刻也不敢停，别衔月这时候刚闭关结束，突破了炼虚期。”
岁聿目光一凝，这些事情，繁霜仙君和他说过，所以这个人不是在撒谎。
忽然别衔月动了，他往山下走去。
青年也站起身，对岁聿伸出手，想把他也拉起来，岁聿没理，用仅剩的一只手臂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青年并未生气，只是笑了笑，自然地收回手，大步跟在别衔月身后，岁聿有顾虑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不用害怕，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不可能发现我们。”
别衔月走的不快，二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知道他要干什么的青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你知道他要去哪里吗？”
岁聿蹙眉：“你为什么总爱卖关子？”
青年撇嘴，直接道：
“他要去见一个人。”
谁？他笑的这么幸灾乐祸，总不能要见的是恬棠吧？
岁聿嘴角一抽，把这个异想天开想法压下去。
这是一百多年前，恬棠怎么可能在这。
周围景色不断变化，最后，别衔月停在了善恶门前。
岁聿嘴角垂下去，心脏传来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潜意识不想踏进这个地方，不过青年没有给他拒绝的思考时间，他抬脚迈进去，岁聿忍住心中不适，连忙跟上。
慢慢的，别衔月走到了善恶门的地下监狱里，那股不适的感觉在岁聿心中越来越大。
沉重锁链落到地上发出细碎声响，一个懒散的男音响起：
“怎么又来了？”
岁聿停住脚步，身体僵硬地，看着别衔月缓缓蹲下去，低声下气道：
“你，已三天滴水未进 ”
狱中人嗤笑：
“关你什么事？”
锁链又发出一阵细碎声响，像是里面的人换了个姿势，他的手穿过铁栏杆，捏住了别衔月的脸，笑着说：
“这么担心我啊？”
别衔月没有反抗，垂眸躲避他的视线：“我不能放你走。”
岁聿麻木地看着眼前一切，他们之间那种亲昵的动作，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他呼吸困难，却还是被青年推着往前走，直到被推到中间，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他看得清晰可见。
岁聿呆滞地把目光移向狱中人，想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狱中人衣衫整齐干净，没有一点囚犯的样子，岁聿从那张姿容绝世的脸庞中看出了和自己相似的三分神韵。
岁聿闭了闭眼，涩声道：“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人，是修真界中最大魔头，种族不明，修为不明，实力和别衔月不相上下，二人曾为挚友，惜惜相惺。
这个人是他的初恋，是他心中不可玷污的，白月光啊。”
“长得是不是有点像你？”
青年摸上岁聿的脸庞，指腹蹭去他的泪珠，同情似的发出低叹：
“好过分啊，他的深情怎么是从别人身上转移过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