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东峰之侧,中峰玉女峰,环境清幽,奇花异草多不知名。
老三吴清涟站在玉女祠堂前,目光灼灼望着远处的玉女洞。她想迈开步子,上前于但又似千斤坠绑于腿上一样,未能靠近那杵着许久之人。
赵春城,今日打扮却不像赵春城。玉冠、青簪竖起沾染几丝风霜的发髻,脸上拉碴胡须也已刮去,眼神如万年的深潭一样平静,脸上棱角分明,脸颊深陷,身材削瘦却挺直。
赵春城,一身纤尘不染的华丽青衫,青丝玉带垂髫而下,腰间玉带系着双鱼吊坠,挂着无名剑,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打扮。
醉生梦死百余年,无尽落寞谁能解?
赵春城推开那扇他从未敢打开的石门,只要他不打开,那思念之人就还在。
玉女洞的摆设还如百年前那般,两把交椅侧立在石台两侧,青灯,古籍,陶制茶壶和四个杯盏摆放其上,山洞的最里端陈列一古色古朴的石床,还有一巨石似剑之剑座,其中央有一凹槽。
洞内四处落满了灰尘、蛛网,百年也未有人打理,像赵春城那百年尘封的内心。
赵春城双手空中轻轻一握,扫帚,簸箕,抹布出现在手中,开始清理山洞尘埃,华丽的服饰却显得格格不入。
吴清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山洞口,褪去一身华丽赤焰流云衣,幻化成一身粗布麻衣、朴素打扮的农家姑娘,揣着鸡毛掸子,端了一盆水进来。
赵春城没有转身,自顾自扫着地上的尘土,吴清涟也没上前搭话,用鸡毛掸子,把洞顶的蛛网扫去,开始擦拭桌子上的尘埃。
两人未动用任何法术,就默默收拾这一间石洞,未几时,两人灰头土脸地总收拾完干净山洞。
两人真像是老夫老妻,为多年未归家的孩子收拾住处。
再次相顾无言。
赵春城,站定在剑座之前,剑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打扫的工具隐匿不见,身上的尘土褪去,恢复到那个富家公子衣着华丽的装扮。
山洞里的温度猛然升高,吴清涟身上冒出火光,将身上村妇之衣物尽皆燃尽,恢复成原本的赤焰流云衣。
“华山祖师在上,承蒙庇佑!无名剑,归座!”
赵春城声音稍显的几分沧桑高声念出真诀,挥动剑指,直指剑座。
无名剑自赵春城腰间悄然飞出,悬停在剑座之上。
崋山剑派其他八剑,有所感应,八剑剑身止不住的颤动。
步光剑,似剑非剑,跟道士做法时用的桃木剑别无二致,像极了一截褪去褪去树皮的桃树枝,没有枝杈,也没有锋芒。
此时,步光剑剑身颤动不已,氤氲出碧绿色的生命源液,滋养着枯萎的剑身。
没有赵春城的召唤,步光剑跨入虚空至无名剑一侧,剑身上的生命原液,附着于无名剑之上。
老二陈东旭和牛奔儿,正在马厩给龙马喂饲料。
陈东旭腰间龙吟剑,却兀自颤动了起来,剑身九条龙之浮雕,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九龙似九条游蛇盘旋在剑身之上,不断有龙吟之声传出。
龙吟剑直冲天际,带着陈东旭到了高空从而挣脱了束缚,将陈东旭甩飞,飞至玉女洞无名剑一侧。剑身九色龙之虚影,化作九色光芒,直冲无名剑。
徒留陈东旭和牛奔儿,一脸茫然的站立原地,不知所措。
鸿蒙剑,剑身赤焰流云流转剑身之上,赤红色火焰大盛,赤焰洞承受不住炙热,洞顶的石头融化,石板碎裂。
鸿蒙剑将虚空都灼烧出一个大洞,随即钻入虚空至无名剑前。
鸿蒙剑剑身冒出一朵小火苗,随即包裹住无名剑,无名剑也像鸿蒙剑一般,剑身燃起炙热的天火,似在重新锻造无名剑一般。
泰阿剑剑身微微颤动,飞出秦渭明的腰间,剑柄朝下,悬停在秦渭明身前,细看来却是一把断剑。
泰阿剑,似是耳语,秦渭明明其意,泰阿剑在秦渭明身前停留了片刻飞去。
秦渭明若有所思的,望向华山之上,又低头看向通天石阶上,正在修葺石阶的林斯文。
泰阿剑,于鸿蒙剑之侧,剑身青紫色光芒大盛,人族气运之皇权霸气,化作一把铁锤,不断锤炼着无名剑。
斩渊剑,在剑座上颤动不已,惊得钟毓秀手中的铁锥都偏了一分。
钟毓秀,随手一挥,斩渊剑飞出洞府,往无名剑所在玉女洞而去。
斩渊剑引动天地灵力,阴阳二气,五行之术,不断融入无名剑剑身之上。
万仞剑,胜邪剑,照胆剑竞相而至。
沐晓青感知到了玉女洞的动静,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闪身来到玉女洞,停留在赵春城和吴清涟一侧。
无名剑,引动剑身之内的剑灵,剑灵得步光剑生命源液的孕养,龙吟剑九龙虚影之道韵,鸿蒙剑之天火淬炼,泰阿剑以人族气运为锤,在无名剑剑身上千锤百炼,斩渊剑引动崋山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灵力,化作旋涡向无名剑奔涌而来。
无名剑剑身上的铁锈,纷纷掉落,褪去红尘因果,显示出原本青铜色的道纹,玄妙的文字如同跳动的蝌蚪,活灵活现。
无名剑剑身之中,孕育出一个金色光团,孕育出最至纯的鸿蒙之气。
“无名剑剑灵陷入沉睡并未觉醒,剑之本源也已经耗尽,剑心也并无一丝生机流转。没想到在五剑共同锤炼之下,竟孕育出先天剑体道胎,乃华山数万年来前所未闻之事。”
沐晓青惊讶于无名剑的异样,却又不能完全知晓其中奥妙。
“宇儿他娘,当年也仅仅是沥心结乃悟道,以彼之道心为剑之心,施之以《六甲秘祝》,“行”字真言,得以如仙人降世般,一剑而退九大妖尊。”
赵春城眼神飘忽不定,并不想回忆此剑之过往,忽而心悸捂住胸口,愤恨之色溢于言表,忽而狂笑癫笑,最终又变成了颓然的中年大叔模样。
赵春城轻声讲述完过往,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吴清涟听得是十分心酸,眼角低垂了下去,身上的赤焰流云衣的光泽都暗淡了几分。她十分想上前出声安慰,扑入那失意人的怀里,替代她成为他的依靠。
吴清涟那副欲言又止,欲上前又退缩的纠结样子,让师娘沐晓青看来十分心疼。
人为什么总是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总是喜欢的无可救药?
痴情,偏爱?
“e=(′o`*)))唉,何必如此呢?”沐晓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也是几分无奈,随即看向了无名剑。
“他们三把剑来干嘛?凑热闹?”吴清涟疑惑的问道,却没有去深究,九剑本就是一体。
无名剑缓缓从空中降下,插进了剑座之上凹槽之中,其余几剑像是多年未见挚友,依依不舍地过了许久才自行离去。
华山九剑难齐聚,无名剑回归,“九剑耀世”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