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向着落雁峰而去。
林斯文并未真正登临过华山其余四峰,也仅是到达金锁关前。崋山剑派所在洞天福地,景致比外界更波澜壮阔。
云海之上,日月交相辉映,东西并列于天空,云海翻腾,龙凤和鸣,时时都有天地异象,让身临其境的林斯文连连赞叹。
诸多弟子来来往往,仙风道骨,莫不如是。
虎头人,正穿着一身道袍,立于鹰嘴石上,迎着山巅凛冽的罡风打坐,不为外界叨扰。
及至落雁峰,华山极顶之上,一茅草屋,一树,一石,还有正在讲道的崋山剑派祖师林宴秋。
老二陈东旭,老四秦渭明,老五钟毓秀,老六罗德茂,老七季江澜,老八郭望仙,以及师娘沐晓青几人,于悟道石前席地而坐。
老大赵春城,老三吴清涟,老九林斯文,来到最外围找了一处空地坐下。
当林斯文坐下时,林宴秋祖师那讲道声,如同晨钟暮鼓,让几人一听就进入了玄之又玄的状态。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台下,包括师娘沐晓青在内的十人入定,身上皆有不同的异象。像是境界精进,又像是道心稳固,而林斯文的最为他人叹为观止。
林斯文自丹田,生出一道鸿蒙紫气,于其天灵识海,成先天道胎的虚影,显现于林斯文周身。草庐旁的天树,似是与林斯文先天道胎的虚影呼应,树干上落下点点荧光,萦绕在金色虚影的周围。
林斯文身上的虚影,刹那间如太阳一般闪耀。
林斯文之识海之中的种子,在林斯文鸿蒙圣体催生出的鸿蒙紫气,和世界之树始祖生命气息的共同孕育下,开出两叶嫩绿的枝芽。
旁边几人啧啧称奇,林宴秋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你等,可有疑惑?”
林宴秋停止讲道,看向场中的几人。几人或脸色呈迷茫之色,或神采奕奕顿悟之喜,或淡然处之,什么都没有听懂,或者是压什么都不想听。
“你们弄没弄明白,也吭个声啊。”林宴秋见几人沉默不语,就开口训斥道,“老三,你去太虚幻境九十九重天,布下九十九重天劫大阵,明日便带他们几个去闯关。考校'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之奥义,闯过天劫大阵者,方可出关。”
老二咋咋呼呼,面带惶恐地说道:“师尊,能不能容弟子回去喂龙马些草料,再去太虚幻境里悟道?”
“且由你座下弟子代劳,你好生悟道,早日出关。须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林宴秋祖师略有几分头疼的看向,这个把龙马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老二。
老二被这句谚语弄得不明所以,三分憨笑,七分恭敬地回应道:“是,师傅,弟子本想抄写一百遍这'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听师傅言,弟子立马忘掉这句话。”
林宴秋眉头舒缓了几分,捋了捋胡子,却看向场中的老四。
秦渭明起身,拜叩林宴秋始祖,再拜向陈东旭,沉声说道:“弟子驽钝,未能领会其中深意,弟子这就去太虚幻境里受罚。”
“秀儿我修行时日尚浅,未能参悟一二,弟子这就去太虚幻境里,去九十九重天里历练。”老五看向老四的背影,毅然决然地就要,只身去闯天劫。
“师,师傅,我能不能不去,我怕打雷。”也只有老六,能说出这么怂的话了。
林宴秋捂着额头,颇为无奈地说道:“清涟,你用捆仙绳绑着他去,等所有人都过九十九重天劫后,再放他出来。”
老六一脸丧,沮丧的丧。
老七不找什么借口,兴奋地说道:“但凡师尊所言,江澜一并从之,等江澜找到九十九重天的阵眼,一剑破之就好了。”
林宴秋不是不相信季江澜的实力,却是对老七这,天生的破坏规则的不安分之人,十分头疼。
“清涟,把他的胜邪剑收了。”
“是!”
老七倒是一脸兴奋地说道:“不要胜邪剑,我用手、牙齿,一样可以毁了阵眼。”
“师傅,徒儿还要给您做饭。”
前面人给不出完美的答案,老八也就想出一个让师尊最能动容的答案。
“这几天先不要琢磨你那老八秘制菜肴了,让其他弟子先代你做饭,你就不信去太虚幻境之中历练,对你修行有益。”林宴秋对老八,并未有前面几人那么严厉,循循善诱道。
“晓青,你可有任何收获?”林宴秋将沐晓青,当徒弟那样质问道。
“老头子,待会我给你说,别这样问。”沐晓青当即就想站起来,去拽林宴秋的衣服,“我确实没有任何想法啊,这句,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我已经参悟了无数遍,已达返璞归真之境界。”
“你也去,同他们几个去闯闯太虚幻境。”林宴秋,头也不回地说道,却是一点也不顾及夫妻情面。
“是,师傅!”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异口同声的说道。
沐晓青却露出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她也是太无聊了,也想去玩玩。
“勘破虚妄,秉持真我。”林宴秋向着几人说道,几人身上压力卸下,顿感轻松。
“春城,你且点评下,老二说得对与不对?”林宴秋从赵春城身上,发觉一丝难以察觉的明悟之色。
“师尊在上,弟子未敢轻下断言。”赵春城十分恭敬说道,即使心里已经明晰。
“道非不可道,名非无名。春城啊,你该迈出那一步了。”林宴秋脸上显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眼神饱含期待,嘴角挂着几丝忧虑,轻声说道。
“是,师傅。”
赵春城当即起身拜了一拜,林宴秋已然明了其内心的想法,及赵春城当下的抉择,选择去相信他,不再继续追问。
“林斯文。”
“嗯?!”
“既然入了华山剑派,你且说说,若将你换作为师我,将如何点评几人?”
“弟子驽钝,未敢妄下断言。”林斯文现学现用。
“若答不出来,便下山去。”林宴秋似笑非笑地说道。
“请师尊,先行恕弟子无罪。”林斯文内心一惊,也不敢作大,随即一拜。
“坐而论道,何罪之有?”
“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林斯文一言确实让林宴秋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
“赵擎宇曾写信于斯文,一句‘信道修行,信的不是神灵,而是道法自然;学道学的不是迷信,而是智慧传承;修道修得不是成仙,而是慈悲之心,拜神不是弯下身体,而是放下傲慢,念经不是累积数字,而是清净心地。’,拜读百遍,未完全领会其中真意,特引为斯文之指路明灯,正对今日之情形。”
赵春城脸上神情有了一分释然,这赵擎宇的信不像是写给林斯文的,倒像是向这个父亲劝慰。
“大师兄且问你,你拜读百遍赵擎宇之信,与今日之论题有何关系?”
“放下对修道的执念,道心方可显现。”
“何谓你之道心?”
“何不谓,为我之道心?”
要不是,师尊林宴秋在一旁,赵春城想拔剑的砍人了,这小子竟做诡辩,似答非答。
“既然是放下执念,如何放下?”
“道会告诉我,如何放下。”
“你的道告诉你,不要打哑谜吗?”
“道告诉我,往意之所想处走,随心而动。”
“修仙因何而修?”
“我若要修得世间万千道法,要寿与天齐,命比天高,万千道法为我所用。有敢犯我崋夏神州大地者,妖魔尽弑,鬼祟镇灭,神亦可诛。”
林宴秋祖师叹了口气,感觉又遇上一块朽木,其余几人则开始憋着笑,赵春城也跟着苦笑了起来。
“若为求长生之事,华山剑派可没这样的道。”林宴秋祖师也不多解释,屏退几人,仅留下赵春城,林斯文。
“老九,可否想起了什么?”林宴秋轻声问道,旁边的赵春城自然是处变不惊,并不好奇师傅这么问。
“不敢瞒师尊,请问,要想起什么?”林斯文满脸疑惑地回答道。
“明日你下山去。”林宴秋语气平淡地说道。
林宴秋刚说出此话,林斯文顿感一惊。这才刚加入仙门,准备修仙,这刚走个过场,就要被逐出师门?
林宴秋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也是憋着坏。
“下山继续修葺石阶,夯实通天石径之大道,修葺石阶,由老大春城监督你之进度。”
“是,师尊!”林斯文和赵春城异口同声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