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逸冰睁着大眼睛,愣了,后又立马笑了,“是不是父亲过生我记不清了,但下下下月是我过生辰!”
她一下子凑近,脸颊红晕飞起,“四殿下要陪我过生辰吗?”
顾枫无语,站起来离她远些,继续说正事,“孤记得下月中旬是熊大人生辰,不如你安排下我和他见面。”
熊逸冰一听,喜上眉梢,“是要见父亲商议我们婚事吗?”
顾枫真是开不了口,就这么干笑着,还是第一次有想拿头撞墙的冲动。
最后他都不知怎么把她打发走的,又让宫女把那堆东西给搬走,宫人来回进出间,他发现自己床榻上的被褥颜色怎么都变了,是有人换了新的?
上前掀开,枕头底下还压了一缕拴着红绳的头发。
一问下来才知,熊逸冰钻进他床帐中,捡了他几根头发,又把自己头发剪下压在他枕头下。
顾枫肺都快气炸,他和太后相处几十年,对那些巫蛊之术是了如指掌。
熊逸冰这几个小动作,就是在行所谓的“情人结”之术,作用无非就是用来绑住男人的心。
这些糟粕,由老的传给小的,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些巫蛊都毫无作用,全是无稽之谈。
第一次被这么蠢的女人算计到头上,加之熊兵染拿他秘密威胁他娶这个蠢妇,他本来想着,女子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只要能暂时麻痹熊兵染,让他以为他们已成一家人,娶回来当个花瓶摆着也没关系。
但事实是,他实在“难以下咽”。
思来想去,他传召周全,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周全小眼都睁大了不少,连连点头。
...........
凌府此刻,也并不安生。
黎黎居然在李昭昭住过的耳房等他,待他不知不觉踱步到此,见到是她时,一怔,很快脸沉下来,“酒醒了?”
黎黎举着一封公文,包着眼泪,“今早我一醒,便接到免职公文,上面说我任意妄为,德不配位,要让我三日之内交回官印、官服,是你做的吗?”
凌飞峦直接承认,“是,是我向陛下进言,撤你职务,但我已安排你其他去处,你回陈城,那里自有你一席之地。”
“为何?!”黎黎激动异常“就因为我害那个女人摔断了腿?这么小的事,你就这么对我?”
凌飞峦见她还不知悔改,气也上来了,“小事?安招儿摔断腿是小事,那你醉酒胡闹,挖出卖唱女双眼也是小事吗?!”
原来昨日黎黎在凌飞峦处受挫,跑去借酒浇愁,酒馆中有一卖唱女,歌声缠绵,尤其那双眸子莹润勾人,她越看越像安昭儿。
她酒气上涌,陡然暴起,随手抓了筷子,扑上去戳瞎卖唱女眼睛不止,恨不够似的,还用手指挖出她眼球,抛掷半空。
全场吓得乱作一团。
如此狠毒,上百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事肯定瞒不住,必有人弹劾她,凌飞峦想保她一命,故只得进言让她免职,勉强保她一命。
但显然,黎黎并不领情,昂起头,不屑道,“一个卖唱的而已,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却弃我如敝履,说来说去,不就是心疼她吗,要替她收拾我,然后你就可以抱得美人归,是吗?”
凌飞峦气得头晕脑胀,还未做出反应,黎黎忽的放肆一笑,“我不是美人吗?我不比她美吗?你为何不看看我?”
一语未了,她便扯开衣领,扑上来强吻凌少峦,狂热至极。
这下不得了,凌飞峦只觉唇上湿漉漉,热烘烘,浑身像蚂蚁爬,极度不适,被如此冒犯,他狠狠推开黎黎,哪知她跟个八爪鱼一样,死抱着他不放。
无奈下,他只得不留情面,手肘一击,她狼狈倒地。
下一瞬,便嚎叫起来,目眦欲裂,满脸泪痕,“那安昭儿你是知她身份的,不过绿悠闲一个乡巴佬!她还和安子堂不清不楚的,说不定早就是个破鞋了。我没沦落去卖唱时,好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我到底哪不如她?”
时至今日,黎黎还在和李昭昭攀比样貌、出身、凌飞峦痛心不已。
他蹲下,怒火消散,只剩失望,静静看她,“你曾也是卖唱歌女,有多难有多苦,你自知,但你过上好日子了,沉溺于情爱之中,连最后的良善都抛诸脑后。那个卖唱女与你无冤无仇,因你,下半辈子无法再看清家人面庞,也看不到蓝天白云,丛林小溪,你何其残忍!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黎黎。”
“保你一命,我已仁至义尽,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绝望淹没黎黎,她知他已对她毫无留恋,爱从心出,恨亦是,她蓦地笑了,旋即眉目森然,咬牙切齿,“凌飞峦,我会让你后悔的。”
......
李昭昭回到安府,腿脚不便,那对假爹娘对她诸多照顾。
冬日小屋里,烛火盈盈,烤盆放置中央,火中黑炭静静燃烧,偶尔“荜拨”一声,安夫人盘腿坐在炕上纳鞋底,安大人温着黄酒,正剥花生吃。
老两口拉起家常,谈论到华女山后的大扈冰天雪地、饿死一大片人,若离得近了,夜晚竖耳聆听,还能听到尖利绝望的哭喊声。
李昭昭也听闻此事,花灯节后,琥京城天气愈加严峻,想必大扈那边更是寒冷。
窗外是呼啸寒风,屋内的她,垂眸回忆着昨日凌飞峦跟她提出的条件。
“公文还你可以,但你要先和我一起为祭童案翻案,案子没搞清楚,你不能与安子堂在一起。”
“这好像是两个条件。”
“我说是一个,就是一个。”
“.......”
“不答应?你就那么喜欢他?”
“我答应你。其余的事,你没资格多问。”
凌飞宽眸光闪动,宛如秋末凋零的最后一片树叶,他声音哑然,“好。一言为定。”
回忆止住,李昭昭不知为何心里也不舒服,但她劝解自己,没有任何事可以十全十美,想太多也是自寻烦恼。
况且无论是她,还是安子堂,本来都打算帮凌勇将军翻案的。
可自从她得知,太后只是表面因素,最后还是皇帝做了推手,到底怎么做,才能既不能拂了皇帝面子,也能还凌勇一个清白呢
真是难,若是不难,连安子堂那样的人都要想别人帮忙。
至于她和安子堂在不在一起,反正来日方长,儿女私情往后放放怎么了,他都不着急,她着什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