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八旗兵和阿精阿这位满清贵族,被陈连升和谢灵清二人的举动惊得瞠目结舌,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
这位新上任的广州将军,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难以置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早就注意到了陈连升和谢灵清二人,他们的气质和神态都透露出的不凡,应该有着不小的官职。
但在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广州将军面前,肯定是下属,况且他那自负的性格根本不屑于对下属客气。
他们敢这样对自己这个两广地区名义上地位最高的满清贵族说话,难道是不想继续当官,或者是疯了吗?
此刻,其中一个八旗兵终于无法忍受,怒不可遏地用汉语骂道:“该死的卑贱之人,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我们正黄旗之人?”
“要知道,皇帝陛下原本就是我们正黄旗的旗主,你们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他话音刚落,阿精阿也愤怒地附和道:“不错,如果不赶紧跪下求饶,不仅你们两人的官位会立刻被剥夺,而且还会被下狱问罪,甚至会祸及家人!”
这一番话就像一把刀,直直地刺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若是其他官员听到这样的话语,怕是会立刻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然而,谢灵清却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又怎样?难道旻宁(道光帝)会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广州来惩罚我的不敬之罪吗?”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震得整个会客厅鸦雀无声。
就连早已洞悉龙神宗意图的伍秉鉴和伍绍荣父子也瞠目结舌,惊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直呼皇帝的名讳(其实,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皇帝叫什么名字),这可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而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白衣士子竟然如此大胆,不仅直呼皇帝的名字,而且还面带微笑,似乎只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怎么能这样说话?他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阿精阿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尽管阿精阿平日里在广州地区作威作福,依仗权势飞扬跋扈,对百姓呼来喝去,仿佛天下皆在他脚下,但那仅限于他眼中的寻常百姓和官员。
对于象征着朝廷最高统治者的皇帝,他始终保持着敬畏和恭顺,不敢有丝毫僭越。
然而,眼前的这个场景却让他惊愕不已,平日里被他视为蝼蚁的士子,竟然毫无顾忌地直呼其名,并且丝毫无畏惧之意。
当阿精阿从最初的震惊中挣脱出来,他的双目瞬间瞪得溜圆,眼中射出如刀似剑的寒光,隐隐透出一股上位者特有的煞气。
他厉声喝道:“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胆大妄为的乱臣贼子拿下,他竟敢直呼皇上名讳,这是大逆不道!”
他的话语如同雷霆一般在伍家父子耳边炸响,震得他们心惊肉跳。
紧接着,阿精阿的声调又拔高了几度,怒道:“给我全都抓起来,若有人胆敢反抗,当场格杀勿论!”
不得不说,这阿精阿作为满洲正黄旗贵族,又是广州将军,发起怒来的确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杀气腾腾,让人心胆俱惊。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弥漫着浓浓的杀气和压抑。
距离阿精阿较近的伍家父子,目睹此情此景,内心也不禁涌起一股惊惧之情。
他们看着陈连升和谢灵清,心中暗自揣测:他们真的敢和广州将军正面冲突么?
伍秉鉴感觉自己真倒霉啊,自从前年林则徐发起禁烟运动后,伍家就接二连三地遭遇各种烦心事。
更糟糕的是,他们每次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有钱又怎样?面对真正的实力,财富根本无济于事!
相反,越是有钱,就越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在太平盛世,商贾与朝廷大员相互勾结,各取所需,相安无事。
可一旦国家陷入动荡,形势急转直下,商贾往往成为最大的受害者——他们的财产会在短时间内被迅速剥夺。
如今的时代,其实已初现动荡端倪。
但赵霸心中有个信念:在华夏彻底沦陷之前,他要让龙神宗变得强大无比,足以改写这段屈辱的历史。
就在这时,阿精阿怒发冲冠地指挥着十余名八旗兵,气势汹汹地向陈连升和伍秉鉴逼近过来。
在他们眼中,对方人数寥寥无几,显然对自己心怀畏惧。
刚才那白衣士子必然是热血上头口不择言才犯下欺君之罪,现在肯定已经吓傻了。
谢灵清与陈连升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神在暗夜中交汇,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方所想。
于是两人同时轻笑一声,他们都没有多说什么,默契地后退了一步,让出道路给身后的五名亲兵。
陈连升目光坚毅地注视着自己的亲卫队长,沉声问道:“你们五人,面对十六个敌人,可有信心应对?”
那名亲兵队长陈狼,实际上是陈连升在土家族族群中的同族兄弟,也是广州水师中一位少有的勇猛战卒。
早在龙神宗尚未建立之前,他就已经在广州水师中崭露头角。
后来的广州海战和虎门战役中,他更是身先士卒,勇猛杀敌,现如今至少已亲手斩杀至少二十名以上的敌人。
按照常理来说,如此战功显赫的勇士本应升官的离去的,但他却始终坚守在陈连升身边,甘愿担任亲兵队长一职,始终未曾离去。
在大角炮台保卫战中,陈狼不幸遭遇了英国侵略者的残酷对待,被对方用刺刀在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从左眼眼角开始,直接横贯鼻梁,直至右侧嘴角结束,形成了一道骇人且狰狞的伤疤。
由于伤势严重,这道伤疤可恐的令人生畏,甚至已经达到让儿童止啼的程度。
此时听到总兵(也算是家族中的长辈)的询问,陈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目光轻蔑地扫过正在步步紧逼的八旗兵,语气坚定地回答道:“大人不必担心,这些酒囊饭袋与之前入侵的英吉利西夷相比,战斗力简直弱得可怜。”
他顿了一下,眼神充满自信地继续说道:“所以根本无需其他兄弟们出手,仅凭我一人之力,就能将他们全部斩杀殆尽!”
陈连升并未言语,谢灵清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严肃地说:“诸位勇士切不可轻敌,我不需要你们杀了他们,而是要将他们全部生擒活捉,包括那位广州将军阿精阿在内。”
“既然谢神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么恐怕需要我们五位兄弟一同上阵了!”
陈狼等人皆是忠诚的龙神宗信徒,对谢灵清言听计从。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与那群如饿虎扑食般冲来的八旗兵展开激烈的厮杀。
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些既不中看更不中用的家伙在关键时刻时,就是内里空洞的酒囊饭袋而已。
几乎没两分钟就全部被打倒在地,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声。
紧接着,陈连升用一种近乎于戏谑的轻松姿态,从随身携带的特制绳索中一一抽取出来,将那些跌倒在地的对手迅速而熟练地捆绑了起来。
这些绳索看似普通,实则暗藏机关,一经缠绕便足以束缚住任何反抗。
随着最后一个结打毕,这群昔日里自诩为将军、侍卫的八旗子弟被毫不留情地丢弃在了宽敞而庄重的会客厅中央。
他们无力地呻吟着,声音在空气中颤抖,如同秋日里的最后一片落叶悄然落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盘算着试图趁乱逃脱的阿精阿找准机会就向窗口冲去,然而他并未能如愿以偿。
陈连升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便将他去路堵住,这时阿精阿终于惶恐道:“你……你们究竟意欲何为?难道真想背离朝廷,犯下这滔天大罪吗?”
阿精阿在陈连升的逼视下,原本的威风凛凛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慌乱。
他一边后退,一边颤声道:“你……你们别太过火了!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然后他回头怒视伍秉鉴父子:“你这低贱的商贾伍秉鉴,还不快快叫你的家仆来帮忙!击杀这些乱臣贼子,本将军必有重赏。”
然而,伍秉鉴此时已然清醒地认识到当前的局势。
尽管内心波澜不惊,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决绝与无奈,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言。
不过这家伙虽然粗鲁野蛮,但功夫倒是的确不错。
真单打独斗起来陈连升恐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陈连升亲自出手,再加之身边的五名忠诚可靠且训练有素的亲兵协助,拿下阿精阿也只是手到擒来的事。
于是,他果断地下令将阿精阿以及其他反抗者一并捆绑起来,扔到了会客厅之中发出呻吟。
谢灵清看向伍家父子以及被制伏的广州将军阿精阿一行人,微笑道:“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先稳固伍家的立场,通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和渗透,逐步掌控广州境内其他关键官员和将领。”
“但现在看来,时机成熟得比预想的要快。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即刻行动,同时推进两项计划。”
接着他看向伍秉鉴和伍绍荣父子二人:“两位,从这些正黄旗的八旗子弟里面选一个人杀了吧。”
伍秉鉴脸色一变他知道这就是要投名状了!
“杀伐决断是迫不得已的举措,但也是你们融入我们的必经之路。”
“一来练练胆气,也算是有过实战经验的;二来嘛……这最重要的原因,不用我说了吧?”
伍秉鉴明白了谢灵清的言外之意,也深知此刻必须有所表示。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明白该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