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慢慢过着,陆家人每天继续着自己的生活,林锦已经不去河边洗衣服了,这件事交给了溪哥儿。不知是不是认准了陆家人的缘故,溪哥儿每次洗完衣服回来,桶里都能带回来一条鱼。
这天,溪哥儿提着桶从外面回来,文秋接过果然又在桶里看到一条鱼安静的躺在桶底。
“阿姆,我们今天吃什么样的鱼啊?”
“再看看吧”文秋也有点头痛了,鱼确实好吃,也扛不住每天都吃啊,他已经想不到什么新花样了。
“哥嬷,我不想吃鱼了。”溪哥儿蔫头耷脑的。\"你要不要和鱼说一声啊。”溪哥儿想到当时他们能抓到鱼就是因为林锦说他想吃了,抓着林锦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那我试试看?“
林锦说完,蹲在桶边酝酿一会儿,才开口“谢谢你们,但是我们最近真的不想吃鱼了。你们就好好的在河里生活吧。”说完就见那鱼好像回应林锦一样,甩了甩尾巴,游到另一头去了。
隔天,文秋和林锦都紧张的在门口等着溪哥儿,老远就看到他一蹦一跳的,提着的桶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的,一看就知道,里面应该啥也没有,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还有个趣事。话说有次笑哥儿刚巧碰上洗完衣服正打算回去的溪哥儿,当场就把他拦下了,还问他们家什么再卖卖鱼丸,他们一家四口都可喜欢吃了。尤其是家里的老人,吃完之后还一直催着他赶紧问问陆家还卖不卖了。
可惜,每天就一条鱼,他们也不想费功夫养着,前段时间剩下的鱼丸他们一家子真的是吃腻了,做个鱼丸也着实累得慌,所以也就没在再花心思去做了。
再者说虽然那天卖的挺顺利的,但是村里也就这么些人,不年不节的,大家身上都没什么闲钱。卖鱼丸做一次就够了,不是什么长久的买卖。
他们一致决定,还是自己做了每日尝尝鲜吧。
不知不觉间,陆言青离家已经有十五天了,今天应该是他要回来的日子。他出门前交代,这次打猎十五日后就能回。
一大早,林锦就起来了,来到陆家后,每天基本都是他在做早饭。他打开米缸瞧了瞧,本来打算舀糙米的手停顿了一下,又重新将糙米袋子绑紧,打开了一旁装着精米的袋子。今天夫君就要回来,得给他做点好的。他在上山十五天,估计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吃点窝窝头啥的。有的时候忙着追猎物,可能一两天都不能吃上热饭。想着也不再犹豫,舀了大半碗精米后,将口袋扎紧。
这精米是前天阿姆的赵阿麽两人去镇上的时候买回来的。
家中的米缸早就空空如也了,两人到了镇上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米坊。小贩热情的给他们介绍。文秋有些犹豫,暗自在心里盘算,一斤精米30,糙米便宜一点才5文。家里确实没米了,这次来镇上他打算要多买一些。等青小子回来他们家差不多就要种麦,他们家虽只有一亩地,但是该干的活一点也不少。到时候怕是腾不出手来。想到家里那两个好不容易才养出了点肉的小家伙,狠狠心最终还是决定买十斤精米以及二十斤糙米。毕竟金钱乃身外之物,如果身体累垮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所以说,该花钱的时候绝不能吝啬,只要人还健健康康的,赚钱的机会总会有的。
林锦面带微笑的将淘好的米放进锅子里,引燃了灶火,又往里面添了几根柴。直起身甩了甩肩膀。他想了想,又搬了个凳子进来,伸手从房梁上取下一条悬着的鱼。打算待会切一些拿去蒸。
”锦哥儿,你又这么早就起了。你啊,要像溪哥儿一样,每天多睡会。精神才能好。“
文秋看到他这么勤快,心里很是欣慰。又有些心疼,太懂事了。
“你坐着休息会儿,我来。”文秋抢过林锦手里刀“打算蒸鱼?那我加点萝卜干进去。”
“好”林锦笑意更甚了,坐在一旁专心烧火。
两人各自忙碌。
随着日头升高,林锦开始有点心不在焉。
“没事,可能晚点回,猎物那么多下来也会耽误点时间。我们先吃。”
“嗯,没事的阿姆,我去叫溪哥儿。”
走出厨房的林锦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新振作起来。不能让家里人担心。
林锦推开溪哥儿的房门,看到他还卷着被子呼呼大睡。林锦拍了拍被子卷“溪哥儿,起来了”
“唔~”被骚扰了的溪哥儿往里挪了挪,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熬了白米粥,阿姆打算蒸个熏鱼,我刚看到阿姆剁了好大一块鱼呢?还拿了萝卜干,我闻了闻,可香了呢”
见溪哥儿还是躺着一动不动的,林锦眼珠子转了转。
“看来溪哥儿这几天太累,还是让他多睡会吧,给他留点粥就行。”林锦一边用眼尾观察着床上的动静,一边作势要推门出去。
“哥嬷,不要,我就起来了。我也要吃熏鱼。”
床上的溪哥儿看林锦真要走了,掀开被子就从床上弹起扑到了林锦背上。他还没吃过熏鱼呢,这鱼做好后,挂在房梁上天天“勾引”他。正盼着什么时候能吃上一口呢,今天既然做了,它就别想逃出他溪哥儿的嘴。
“哎呦”林锦猝不及防被他扑到背上,吓他一跳。他就知道这么一说肯定有用。
溪哥儿一看自家阿嬷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就知道林锦就是特意逗他的。
“好呀,哥麽你好坏,你就知道骗我。哼”
“哎呀,阿姆真的蒸了鱼,”林锦赶紧收了笑,拍了拍嘴撅的都能挂油壶的溪哥儿,“快去收拾,不然我们真的不给你留了。”
“好耶,那我马上去”
听到真的有,溪哥儿一点也不生气了。
两人挽着手嘻嘻哈哈的从屋里出来,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香气。看到饭桌上放着的肉,溪哥儿拉着林锦一起在桌边坐下,笑嘻嘻的向着自己阿姆问了声好后,迫不及待的就伸手去夹碗里的鱼。
林锦抬头往院门方向看去,接过文秋递给他的筷子。“快吃”文秋给他碗里放了块肉示意他先吃饭。
“谢谢阿姆”
林锦收回看向院外的视线,低头漫不经心的吃着碗里的菜。
今日一整天,林锦始终全神贯注地留意着门口的风吹草动,无论手中忙着何事,他都会时不时地朝着门口张望一番。
眼瞅着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林锦垂着头,拿着扫把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院子余晖渐敛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咯吱”声。
林锦心头一震,应该是夫君回来了,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像离弦的箭般飞奔过去,脸上带着欢喜的表情,大力将门拉开。
“哟,是锦哥儿啊,找我有事儿么?”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原来是牵着牛车路过陆家门前的陆林生,被林锦开门的声响吓得不轻。
“没……没啥要紧事,林生叔,您咋这么晚才回来呀?”林锦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落与沮丧。他默默垂下双手,竭力挤出一丝微笑,向受到惊吓的陆林生打了个招呼。对了,得补充一下,这陆林生正是莲哥儿的爹爹呢。
“可不嘛,今儿个事儿忒多咯!”陆林生随口应道。
“昂,林生叔赶紧回去吧,我就不耽误叔了。”林锦再次扯了扯嘴角。
“锦哥儿,也许青小子是碰到了大型猎物,所以耽搁了些时间,你不必过于忧心,咱们再耐心等待几日就好。”看着林锦低垂着头,静静地伫立在门边,宛如雕塑一般动也不动,文秋心中一阵不忍,于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尝试着开口安慰他。
“嗯,我明白的,阿姆。有大白陪着他,应当不会出什么意外,或许只是被事情耽搁了罢了。”林锦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回应道,但紧握的拳头却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对啊,肯定就是这样的,大哥以前遇到大型猎物时,也常常会拖延一两日才归家”一旁的溪哥儿连忙附和,表示赞同。
“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进去吧,不必过多忧虑。毕竟还有大白呢。”文秋朝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屋去。待二人走进屋内后,他默默地将院门合上,并从里面用力顶住。
其实,身为姆父,文秋内心同样充满了担忧。然而,他清楚自己绝不能在孩子们面前流露出丝毫不安。当年,陆父便是因为狩猎时受伤,留下病根而离世。对于这件事,他如何不担心自己儿子?可是如今,家庭的重担全部落在了青小子一人肩上,若不是走投无路,她怎会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再度涉足这种危险至极、生死攸关之事。
提及陆父那次上山,文秋心中便一阵揪紧。彼时,家中新井已做好,房屋只差盘炕即可竣工,陆父盘算好家里的银两,便寻思着去上山猎些野味为暖房酒添菜。谁知道,命运如此弄人,不出两日,他便浑身是血,被莲哥儿的父亲用板车拉回。
文秋深吸了一口气,要说放在以前他肯定是担心的不得了的,这次有大白跟着,他其实没有那么忧心,刚才劝说锦哥儿的话也不是说着让他放心的。溪哥儿以为大白是狗,他文秋怎么可能不知道它是头狼,有一头成年狼跟着,必不可能有大危险的。
几人就这样又等了几天,还是不见陆言青回来,别说林锦了就连文秋也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