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打斗对张海盐来说并不激烈,他却产生了一种精疲力尽的倦怠感。
他靠墙坐下,头颅低垂,月光只照着他的一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与压抑盖在了他身上。
他抬起头,看着那颗皎洁依旧的月亮。
风依旧在吹,不过温柔了许多,张海盐伸出手,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指缝穿过。
“虾仔……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风在回应着他。
张海盐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缩成一团,眼泪不停的从眼眶溢出。
他抓到了莫云高,抓到了罪魁祸首,可他再也抓不住张海侠了。
就像他小时候没有抓住风筝一样。
莫云高会死这个认知让张海盐感到放松,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可莫云高的死,他的死,意味着张海侠这个人,以及他们共同创造出的记忆,要翻篇了。
他再也没有理由,去全身心的怀念,悼念张海侠,他只能在生活之余,余下的些许时间,去想一想他。
此刻的张海盐,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人宁愿养着杀人凶手都不愿意一刀杀了。
恨是人类最深刻的情感,把仇人杀了,相当于亲手抹杀了自己的恨意。
风围绕着张海盐在盘旋,泪眼朦胧间,张海盐看到了风的形状。
“再陪我,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张海盐站起身,擦干眼泪,把两把手枪揣在腰间,撕了莫云高的被套,做了个简易的包袱,拖着莫云高,向宅子的最深处走去。
风随其左右。
很快,张海盐看到了一扇门,这里存放着莫云高最大的秘密。
张海盐抬腿踹去,一下就把门踹开了,他拉着莫云高进去,开灯,屋内有很多个博古架,架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很多瓶瓶罐罐。
莫云高被他这么一路拖过来,早就疼醒了,只不过舌根被布塞住了,别说求救,动作大点都怕呼吸不过来窒息了。
张海盐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做给莫云高看的,为此,他还特意帮莫云高翻了个面,对准他收藏的一屋子瓶瓶罐罐。
“唔——!!!”
看到那些瓶罐,莫云高瞪大了眼睛,开始剧烈挣扎。
他猜到张海盐想干什么了。
“你他爹的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
瓶罐里装着的是莫云高用张家人肢体泡的酒,张海盐一个个打开,把里面泡的发白的残肢断臂拿出来,放进包袱里,顺便把酒随意的淋到角落。
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方法能一举两得的通知张启山他们。
收拾完遗体,张海盐背着一大兜子回来,莫云高已经因为缺氧晕了。
张海盐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拉着莫云高出门,最后看了眼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却又显得拥挤的房间。
“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弟弟妹妹爷爷奶奶,咱回家啦!”
火光闪现,围绕着张海盐刚刚铺出的轨迹蔓延,很快冒出了黑烟,风的加入助长了火的趋势。
城外,自打张日山回来说张海盐要自己进去搞事情后,张启山就开始觉得不安。
等他再次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围墙的位置,看到了升起的黑烟和点点火光。
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就说不能让他单独行动吧。
他转头一看,张日山在他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还流着哈喇子。
这颗心死的已经不能死了。
“起来,准备进城。”张启山往张日山屁股踹了脚,自己先进森林准备了。
张日山睡得迷迷瞪瞪的,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围墙处升起浓浓黑烟,就张启山踢醒他的功夫,已经能看到火光了。
“娘希匹……张海盐你他娘的是真飞机啊。”
张日山低声骂了两句,心底却是涌出事情终于搞定了的淡淡喜悦。
说什么有飞机进去就方便了,他这进去的结果,跟飞机丢了俩导弹下来没什么区别。
城里的张海盐,戴回了他的金丝眼镜,一手提着半死不活的莫云高,另一手拿着枪,对准莫云高的太阳穴。
他站立的背景是快烧通天的房子和风声的哀嚎,而他手上脸上沾着血,眼镜下的眼眸平静嘴角却是止不住的肆意笑容,活脱脱的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开门,放人。”
——
是谁放假了还要去团建……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