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员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不顾羞耻,不要老脸,竟然脱下裤子,露出大腿上侧,屁股下面的纹身。
露出“引路人”三个通红的小字。
再三强调,‘引路人’确实是小时候一个奇怪的老头送给他的。
虽然证据确凿,铁铮依然不信。
实际上他不但不对花子员充满了怀疑。
对自己的天赋技能“洞察万物”也半信半疑,不象以前那样信任。
一向引以为自豪的天赋竟然失手了。
他对花子员进行了多次观察扫描。
除了生命异常,其他与凡人无异。
但是这人的秘密却越来越多。
所以铁铮决定暂停探索纵横迷道。
把一个满身谜团的人带在身边,实在没有安全感。
花子员六十多了,岂能没有眉眼高低,看不穿铁铮的心思?
即使有些委屈,也尽力配合。
他坐下来,微闭双眼,思绪飘回过去。
“这事儿过去几十年了,许多细节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模糊。哪怕前些日子,孙女遇妖让我焦头烂额,寝食难安。沉睡的梦中总是重复当年场景,梦境中模模糊糊的出现老头的影像,反反复复地说一句话。”
“说什么?”
“天德世界的新纪元开始了。铁公子,老汉我没有读过书,不理解新纪元是什么意思?天德世界那么大,跟我一个乡下老汉有什么关系?”
天德世界的新纪元开始了!
铁铮重复了几次。
这句话没头没尾,象神棍的胡言乱语。
“啊,我也搞不懂‘新纪元’的含义,毕竟我十岁那年就成了矿奴,书读的并不多。还是说说‘引路人’的事儿吧。”
铁铮岔开话题。
“十岁那年,从仙界降临的仙人并不多,各个村落的防御结界还没设置完成。野外到处游荡着妖兽,人们生存环境残酷,生活困苦不堪。我父亲被妖族吞了,母亲忧思成疾,为了照顾母亲,我不得不冒险去野外打柴,换些米粮度日。”
......
“娘,我走了。你安心养病,换了粮米,我们就能吃顿饱饭了。”
瘦弱的花子员关上茅屋的门。
对着窗户跟自己母亲告别。
“儿子,你千万小心。”母亲那张瘦弱、焦黄的面孔从窗户中露出,满脸泪水,“都是我拖累了我儿,儿子你还是别去了。”
“放心吧!娘!”
花子员腰间别着砍柴斧,绳索扁担放在肩上。
露出不在乎的笑,用力拍打着枯瘦的胸膛。
“我都十岁了,力气大的很。”
他不敢跟母亲对视,毅然转身走向村落外的山林。
近处的枯柴早被人砍伐一空了。
要想砍到火大、耐烧的木柴,只有往里走。
花子员沿着砍柴人踏出来荒草小径,走了大半天。
“就在这儿吧。”
面前不远处有一棵枯树。
树木高大,枝杈横逸斜出。
而且是最受樵夫欢迎的枞树。
砍倒了不但能出几十斤干柴,尺把粗的树干还是上好的梁木。
全弄回去,至少换三十斤杂粮。
有这些粮食续命,他们母子又能多捱一段光阴了。
他放下扁担,抖开绳索。
抽出砍柴斧开始干活。
枞树材质坚硬。
花子员才十岁,营养不良,哪有那么大的力气。
砍了半天。
树干上只有一道浅缝,照这速度,恐怕天黑也砍不倒。
花子员满头大汗,索性脱了上衣,光着膀子。
每次挥动手臂。
干瘪的胸膛里发出粗重的呼吸,仿佛垂死的老牛。
清晰可数的肋骨亮晶晶的,那是淌下来的汗水。
咄!咄!咄!
伐木声在山林中回荡。
花子员咬着牙,全神贯注地砍着。
体力迅速流失,早晨喝进肚中的半碗菜汤早就没了。
柴斧重如千斤,每次挥砍都耗尽了有限的气力。
喉咙干渴,犹如火烧。
扑通!
一斧砍空。
花子员脚下一空,仰面一跤摔倒。
斧子丢在一边。
他翻了个身,看着树干上不到半寸左右的缝隙,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他。
两颗眼泪缓缓溢出眼角,慢慢滴落。
接着又是两颗。
仿佛打开闸门,花子员再也绷不住了。
捂着脸嚎啕大哭。
父亲新丧,母亲重病。
妖族肆虐,穷人几无活路。
背负着山一般沉重的生活压力,还得笑着安慰母亲。
他的父亲已经死了。
不想母亲再出意外,不想成为无父无母的孩子。
他十岁了,长大了。
应该为母亲撑起保护伞了。
但想法很好,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他的雄心。
砍柴这么简单的体力活都不能完成。
眼前这棵枞树是他和母亲活命的希望。
顺利弄回去,至少一两个月不用担心饿死。
然而他的力气用尽,胳膊都快断了。
仅仅砍出半寸深。
太阳悬在头顶,已经中午了。
他又累又饿,嗓子干渴如火。
再过一个时辰,天色近晚。
各种妖族、怪兽即将开始活跃。
山林非常危险了。
不管能不能打到柴,他必须回去了。
这个人族难活的世道,花子员并不怕死。
可是他不能死。
病床上的母亲还在盼着儿子平安归来。
花子员伤心难抑。
小小的身躯剧烈的抽搐,肆无忌惮的哭声在山林中传出很远。
不知何时。
一个人站在花子员的身边。
来人一身五彩仙衣,山风吹来,裙裾飞扬,飘飘欲仙。
好象争宠开屏的孔雀。
那人没戴帽子,头发胡须白雪一般。
面色红润,鹤发童颜,好像传说中的神仙。
“小孩儿!再哭把妖怪招来了。”
花子员听到有人说话。
有东西在胳膊上碰了几下。
捂着双眼缓了半天,痛苦的心情慢慢平复。
他躺在地上,只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头儿站在身边。
正用龙头拐杖戳自己的胳膊。
“小孩儿,你哭什么?”
“没什么!”花子员一咕噜爬起来,自尊心让他不想将自己脆弱可怜的样子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老爷爷,你是谁?从哪里来?赶快走吧,山林里有妖精,很危险。”
花子员自身困苦重重,仍然保持着人类的纯真。
老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洁净的牙齿。
“不错啊,这小孩儿很干净。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花子员没明白。
“老爷爷,你说啥呢?”
“好孩子,你睡一会儿。”
老头的声音突然飘渺不可闻。
花子员全身酥软,仿佛轻柔的风拂过劳累的身体。
眼皮沉重的象坠落的大山,不由自主的合上。
前所未有的轻松感瞬间降临。
花子员再也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他醒了。
好像他已经睡了漫长的一百年,但阳光下的阴影位置告诉他。
如此充足的睡眠不过过了数十息。
“你醒了,好看不?”
老头把一面镜子举到花子员的头上。
镜子映照着花子员后面。
山风吹过,背后凉嗖嗖的。
他扭过脑袋,通过镜子看着背后。
惊恐地发现:裤子被人褪到膝盖,露着两瓣白花花的屁股。
“你对我做了什么?”
花子员又羞又惊,一把提上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