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璟......”楚离本能的回应纪璟的呼唤,这是他们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纪璟的身体没有一刻不在叫嚣着要侵略那片纯洁的土地,理智抛在了九霄云外,整个人只由着雄性的本能在行动。
他的带着茧子的大掌从细嫩的后脖颈缓缓往前,手掌轻轻的握住了楚离的整个脖子,感受着她细腻的皮肤。
她的脖子太细了,可以说现在这种情况,楚离的命就在纪璟手中,只要他毫不费力的一捏,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离却依然仰着头,任由纪璟对她做什么,纪璟也没想过命门这种事,他的神智全被欲望所控制,手掌并未在楚离的脖子上停留多久。
他的手掌本能地缓缓下移,他不知道为何要下移,只是本能告诉他,就是想这么做。
可就在这时,楚离的一声“阿璟”唤回了纪璟的一丝理智,不多,只有一丝。
他停住手上的动作,两人的唇也拉开了距离,只是额头还抵在一起,都有些恍惚的对视着。
他们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楚离甚至注意到纪璟的下唇破了一个口子。
此时的纪璟胆子大到能捅破天,反正事都做了,躲也没有,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在他的观察之下,发现楚离更喜欢他大方承认自己的心思,而不是闪躲。
纪璟轻轻的吻了一下楚离,很轻柔,和刚才的狂野很不一样。
“主人,原谅我。”纪璟说着求饶的话,动作却依旧冒犯,丝毫没有一点认错的样子。
楚离眸光氤氲,面色微红:“有你这样求饶的吗,本宫真是纵的你无法无天了。”
楚离本以为这样说,纪璟就会认错,因为每次只要她自称“本宫”,纪璟便立刻明白她是认真的,
但现在的楚离面色红润,眼中还有水雾,实在太像是对着纪璟娇滴滴的撒娇。
所以纪璟又亲了一口:“主人纵着我,又主动吻我,所以要原谅我,毕竟......我爱慕主人已久,情难自控。”
纪璟的眼神温柔如水,话语也是直白的不像话。
楚离顿时羞得将纪璟推了一把,力气不大,纪璟却好似被什么大力士推了一般,后退了两三步。
楚离还坐在桌子上,纪璟一脸委屈的单膝跪下,眼神无辜的望向楚离,好像在控诉一个负心薄幸之人,似是在说:明明是你主动的......
楚离被这眼神看的有些心虚,撇开了视线。
纪璟伸手捧着楚离白嫩的小脚,圆润的趾尖透着粉红色,低头在白皙的脚背上虔诚的吻了一下。
“主人,您想要我吗......”纪璟的声音中带着诱惑,仿佛魔鬼诱惑着人类与他交易,一旦人类同意,便会被魔鬼榨干养分,吞吃入腹。
他这话问的当真是无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想要楚离,可依然一副无辜的嘴脸,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因为楚离主动,他只是配合罢了。
楚离被这问话羞的涨红了脸:“别胡说八道。”她慌乱的轻踹了纪璟的胸膛一脚。
“嗯......”纪璟轻哼一声,顺势坐在地下,好像楚离使了多大力似的。
楚离还以为她慌乱中没控制住力道,真把纪璟踹倒在地了,有些愧疚,但也梗着脖子没有去看他,生怕纪璟看到她眼中的羞涩,她知道,反正纪璟身强体壮的,被自己踹一脚不会有事。
只有纪璟知道,他爽到了。
低着头在楚离看不见的角度,唇边勾起一个餍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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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唐见月去看望她的母亲赵婉儿,她也受了很重的伤。
唐亦之被背叛时,婉娘也在战场上杀敌,回头看到唐亦之受伤,还是伤在自己人手中,一时之间怒不可遏,乱了心神,被敌方找准机会,一刀砍在了后腰之上。
世人只知大将军唐亦之为国镇守边关,功不可没,却不知将军夫人以女儿之身,同样数年生活在战马上,守护着身后的土地和百姓。
楚离在纪璟的陪同下前往周边被战火侵蚀的城镇,沈嘉禾也一道前往,想做一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
三人一路上看到了许多悲惨的景象,房屋被损毁,许多人无家可归。
还有些力气的人早已带着仅存的一点粮食,朝着楚国边境的反方向逃亡,至于目的地是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而留下来的,大多是老弱妇孺,他们无家可归,又无力逃跑。
尉迟国的人溜进楚国这些城池,烧杀抢掠,不光杀了许多无辜百姓,更是将百姓家里能找到的粮食全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许多大人坐在路边,眼中满是麻木,他们只是在等死。
有些人怀中还抱着婴儿,被饿的连哭声都极其微弱。
还有一些年纪不大的孩童,脏兮兮的站在路边,他们在这场侵略中失去了父母,没有依靠,只能到处找一些野草充饥。
楚离原本是坐着马车的,后来实在心中难安,便下了马车,双脚踏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她不知该怎样形容现在的心情,很难过,仿佛有一块石头卡在胸膛之中,让她喘不过气;又很愤怒,却也不知道这怒火该如何发泄。
土地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混合着泥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没有人能面带轻松的站在这里。
楚离看到一个两个小孩,应该是兄妹,男孩看上去五岁,女孩四岁,他们手牵手,不知要去哪里。
男孩背着破旧的小被褥和一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沉重的行囊压得他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却依旧紧紧的牵着妹妹的手,开始了流浪。
他也只是个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是需要父母照顾的年纪,却已经承担起了在战争中保护妹妹的责任。
他们能去哪,又能坚持多久,一路上会遇见什么危险,这些都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没有奇遇,他们根本活不下来。
纪璟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子紧紧抱着怀中的男人不撒手,即使那人看上去已经死透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凑近了才听清,她在说:“明明就是个死瘸子,还不自量力的喜欢我,也不看看自己兜里有几个子儿......谁让你逞英雄,那些畜生屠杀的时候还将我压在身下,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闭眼装死’,笑死人了,到底谁要你救了啊,最后一句话为什么不说爱我?这下好了,我这辈子都欠你的了......没关系,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等到了地府,若你还等着我的话,我就答应你了。”
女人的语气很平淡,没什么起伏,好像这些天都是这样重复念叨着这些话,抱着尸体等待生命的终结。
沈嘉禾看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七八岁的样子,没有穿鞋,头发也脏污不堪,脸上都是灰扑扑的,只有那明亮的大眼睛能看出好像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静静的坐在一棵大树下,怀中还抱着一只黄白色的小奶狗,看上去也就刚满月,看不出是个什么品种。
她将手中那块仅剩了一点、已经发霉的饼子掰下了一半,喂给了小狗,小狗也饿的厉害,狼吞虎咽的吃下。
女孩的唇边还挂着一丝微笑,仿佛小狗吃饱她就很开心一样,可她明明自己都吃不饱啊......
楚离三人都知道,今日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最起码要下次再来,带上赈灾的物资,才能帮上他们。
但沈嘉禾实在忍不住,还是走向了女孩。
高大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一片阴影,女孩抬头望向沈嘉禾,阳光有些刺眼,让她看不清沈嘉禾的样貌,但让她觉得眼前之人仿佛天上的神,衣着华贵,还散发着金光。
沈嘉禾问道:“小妹妹,你有饭吃吗?”
女孩笑着说:“没有。”
她的笑容与那些麻木的大人不同,那笑容中还带着对人生的希望,她一定很想活下去。
“自己都没有饭吃了,怎么还给小狗吃?”
“因为小贝是哥哥送给我的,哥哥说等小贝长大,他就回来了。”
“你哥哥去哪了?”
“那天村子里来了好多人,哥哥说那是他的朋友来找他玩了,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和朋友玩,等小贝长大,他才会回来。”
“......”沈嘉禾沉默了,看来女孩的哥哥为了让她不害怕,谎称那些尉迟国的人是来找他玩的朋友,自己替妹妹引开了那些人的注意力,这时应该已经死在某个地方了。
一向能言善辩的沈嘉禾也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片酸涩。
小女孩看沈嘉禾不说话,又接着问:“大哥哥,你知道小贝要多久才能长大吗?”
沈嘉禾轻叹一声,蹲下身与小女孩视线齐平,大手揉了揉小女孩满是污秽的头发,轻声道:“很快的,很快就会长大了。”
小女孩愣愣的看着沈嘉禾,眼眶有些泛红,双手用力的抱住怀中的小奶狗,低头将脸埋在小奶狗身上,闷闷的“嗯”了一声。
沈嘉禾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小女孩:“小妹妹,拿着钱,给你和小贝买些吃的吧。”
小女孩抬头看着沈嘉禾,又摇了摇头:“银子没用的,这里没有卖吃的的地方。”
沈嘉禾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下这些地方根本不会有人卖粮食,有粮食的地方只有军营,可军队的粮食应该也相当紧张,若是连将士们都吃不饱,楚国境内遭受侵略的城池只会越来越多,难民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军营中的人即使再心系百姓,也不可能将军营的粮食拿出来分给百姓,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沈嘉禾第一次品尝到了银钱无用的滋味,原来,钱不是万能的。
“抱歉,是我的疏忽。”沈嘉禾有些羞愧,转身回不远处的马车上拿来一碟糕点递给小女孩,“吃吧。”
小女孩接过糕点却没有吃,只是仔细看了看,她第一次见这么精致的糕点,简直不像是可以入口的吃食。
她看着沈嘉禾,眼泪止不住的流,小声的抽泣着。
沈嘉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四处张望了一下:“怎......怎么哭了?不喜欢吃吗?”
小女孩摇摇头,没有说话,哭的更伤心了。
“小妹妹你先别哭,告诉哥哥,你怎么了?”沈嘉禾耐心的安慰着,女孩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一双漂亮的眸中不停的落下,看的沈嘉禾于心不忍。
小女孩啜泣着:“你长得像我哥哥,霜儿想哥哥了......”
沈嘉禾没想到竟是如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小姑娘。
“霜儿......”
“可你不是哥哥,哥哥没有这么好看的衣服,也没有这么大的银子和这么好看的点心......”
沈嘉禾再次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没关系的霜儿,你哥哥不是说等小贝长大他就回来了吗,很快的。”
小女孩似乎是被安慰到了,点点头,用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袖子擦了眼泪,很快停止了哭泣。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捏起碟子中的一块点心,生怕将点心破坏了似的,放进口中咬了一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
她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绝不是因为现在很饥饿,是这东西本身的味道她从未尝过。
“大哥哥,这是什么?”霜儿问道。
“这个是桂花糕,好吃吗?”
霜儿重重的点点头:“好吃!这是霜儿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沈嘉禾温柔一笑,又指了指碟子中的其他几块点心:“这个是绿豆糕,这个是桃花酥、这个是蝴蝶酥,都很好吃哦。”
霜儿有些不舍:“大哥哥,我可以留着等饿的时候再吃吗?我怕吃完了又要饿肚子了......”
沈嘉禾心中又是一阵酸涩,这些点心他从未放在眼中,只是他马车上最普通的配置而已,只要他在马车上,里面一定会放各式各样的点心,不吃的话就会倒掉,况且即使他不吃,下一次依旧会放。
他从未感觉一碟糕点有什么重要的,这种习以为常的事根本算不得奢侈,是他日常都会忽略的程度,从未去计算过一碟糕点的价值是多少,这些年又浪费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