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说的漫不经心,好像人家把刀放他脖子上这种事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我没想到他直接破解了我心里的想法,一时难以找到搪塞的说辞。
江恒的目光不断下移,应该是已经看到结尾了,他语气还是平淡:
“我说的不对吗?如果这封邀请函上没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种话了?”
“难道不是吗?本来就是要杀我一个,现在把你也拉下水算怎么回事,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医院冷色调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也遮盖不住他眼底自然流露的情绪。
“那我也愿意。”
我无力反驳,颓然的瘫在座椅里。
衬衣和裤子都紧贴在皮肤,湿冷的感觉久久无法散去,将人的心情也变得压抑。
江恒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我身上,顺手将我揽进臂弯。
“不必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只需要知道,我愿意。”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没有丝毫油嘴滑舌的成分。
我知道江恒的性子,他一旦决定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见我沉默,他乘胜追击道:
“阿丞,不用去管会不会连累我,就算对方的目标不是你,我也已经入局了。”
“你要把我当成可以托付的……兄弟。”
事情到这儿,我知道再怎么劝都已经没用了,索性不开口。
事已至此,还不如好好合计一下对策。
我跟殷心悦告了个别并付了医药费,让她在医院里多躺几天。
和江恒回到他家里准备东西。
按江恒的话来说:人家都打到面前了,那就只能准备动手。
我摸索着这封邀请函,把内容看了一遍,没什么好说的,就跟初高中写的作文似的。
哥们一般都是:hi,I'm li hua巴拉巴拉一顿乱编。
这个也差不多了,烫金字体倒是有一种英式的味道,但写出的内容却是平平无奇。
也就是开头先说客套话,然后说明一下活动的时间和内容。
最后必要的一点:祝大家玩的愉快。
我去?是哥们不太接触邀请函这种高逼格的东西吗?我怎么觉得这写邀请函的人学历不是很高呢?
值得一提的是,活动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给姚姚公主找到王子。
这贼中二了吧?
我看了江恒一眼:“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倒是有点儿,首先肯定是来杀你的,其次应该是那个猫妖。”
这给哥们说的,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
“这你怎么知道的?”
江恒放下手里的活儿,解释道:
“听你的描述,那个恶欲应该是个比较沉稳的性子而且比较直接,她如果要动手就直接杀到你眼前了,不会再画蛇添足的弄一出聚会。”
“而且,你听猫小喵这名字,听着就像个不靠谱的小女生。我觉得她办出个比较有童话色彩的宴会,也是正常。”
我一听这没什么依据的推断,无语的“呵呵”了声:“小哥,你这推测未免也太无厘头了吧?”
江恒似乎对自己的推论很是肯定,当即反问道:“我觉得挺靠谱啊,能取猫小喵这名字,难道像是个胸有城府的人吗?”
嘶,你还真别说,真有几分道理。
我手里的动作一顿,动作慢了下来,不断在信封上摸索着。
“怎么了?”
“好像有东西。”
我回答着,将信封从里到外的查看了一遍,敏锐的察觉到信封的一面比正常的硬纸张厚一点。
这我还犹豫了一下,把信封拆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转念又一想,能出什么问题?如果入场要信封的话,我没有,你猜“那个人”真就放我一马?
想清楚这点,我果断将信封撕开。
果然,有夹层。
里面飘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舞者。
舞者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个人”是个舞者?那也不对,对方告诉我是想干什么?
江恒凑过来,随即反应过来把自己的信封也撕开来。
里面果然也有一张纸片,上面却只有一个字:糖。
什么意思?
这两张纸片把我俩搞的是云里雾里的,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关联。
到最后干脆不想了,随便拿了颗奶糖送进嘴里。
“不想了,看对方怎么出手吧。”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头有些发昏,可能是跳水以后衣服在身上粘的时间有点长,有点受寒了。
“我出去买点东西。”
我跟江恒打了个招呼就出门。
走在街道上,周围人的喧闹声将灵魂安抚,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正想着去小诊所还是正宗医院的时候,就听见一栋大楼下围了一群人,离了十字路口就能听到人群中的喊话。
“哎!小姑娘,有什么烦心事你也别跳楼啊!!!”
“对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咱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
“操,要我说现在的小孩儿就是心里太脆弱,想我们那时候……”
“跳呗,装啥啊。”
我随着众人的视线抬头,只能模糊看清一个身影逆着光站立。
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想到当时殷心悦跳水的场景。
心里默默祈祷这小姑娘千万别一时想不开。
本来想不管这茬事,但问题在于他们站立的地方正好是人行道,不过去也不行了。
我叹了口气快速通过十字路口,刚刚站立就听见“砰”的一声。
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
不论是刚才的哪种声响,现在都被尖叫声盖过去了。
人群四散开来,某些胆子大的离得近了一些。
浓烈的血腥味灌进鼻腔,像是短暂屏蔽了大脑的思考能力。
我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那女生的眼睛不偏不倚从人群中透出来,跟我对视着。
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她瞳孔扩散眼球灌满血,但却偏偏……带着笑。
我瞥见她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只露出了一个白色的边角。
好久不见。
脑海里又开始回响起这声音,这次我分辨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估计着年龄不是很大。
是“那个人”的见面礼吗?
“卧槽。”我低声骂了句:“你他妈好久不见个屁啊?好像哥们很想见你似的。”
我感觉自己似乎是疯了。
周围的血腥气将大脑里的思路都遮蔽,我推开人群站立在那女孩身前。
不出意外,她手里攥着的正是一张纸条,上面只露出了一个字的偏旁部首。
大脑混沌一片,我迫切的想知道这个女孩手里的是什么。
嘈杂的声响都像是罩了层雾气,极其不真实,周围的景象都变得有些光怪陆离。
脚下不稳,我几乎是跪在地上掰开女孩的手,纸片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被血染脏的痕迹。
上面的字是:环。
“哎,你这人干什么呢?!”
“这人疯了吧!”
“看什么看,报警啊,说不定这人就是凶手!”
好吵。
我大胆猜测一波,这也是“那个人”给我准备的,干什么?
下马威吗?
不等我好好思索这个“环”有什么含义,就感觉身体一歪,被人撞到踉跄两步。
回头就见秦子贤身着便装,眉头深深皱在一起:“顾哥,我这一出门就碰见你犯事啊?”
“我是……”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纸条和染血的裤腿,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好辩解。
“请您,配合调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