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出口后,所有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一股极度悲伤绝望的情绪在心头萦绕,眼泪滴落,江恒紧紧抱住我,说:
“有情绪了就好,想哭就哭,我一直在。”
我不再压抑自己,扑在他怀里哭:
“小哥,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你流了好多血,我……我真的,我真的会疯的,你别走。”
“我不走,阿丞,我就在这里。”
我能感觉到他把我抱得更紧,像是要把我融进血肉。
我在害怕。
我害怕回忆起那个场景,一想到江恒浑身是血的趴在我背上,我就感觉整个人都要颤栗。
好多血。
我不敢再回想那个画面了。
江恒顺手将被子也盖在我身上,将我包裹在其中,他身上的温度让人安心。
“别去想,看着我。”
他捧起我的脸,我抓住他的手腕,才发觉我的体温已经低到不正常。
我盯着他看,想把他的每一寸皮肤纹理我都想记住,我想他一直留在我身边。
“阿丞,放心吧我不会死,这些事,总有一天会摆平的。”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思索了下,说:
“你想不想听我讲小时候的事?”
“想。”
他把我抱到腿上,换了个姿势抱我,像哄小孩儿那样轻轻摇晃身体。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问不同年龄段的江恒以前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讲一些。
可这次江恒把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还有他的感情。
我知道他把我当成唯一的希望,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愿意为我去死了。
还有他说,高中的时候他发觉喜欢我,但是又不敢说,只能克制,这时候发现我对他疏远,就觉得是我已经察觉到了这层情感。
我回想了下,这个事我也没有记忆,不过18岁的江恒也说过,应该对他打击比较大。
“你的意思是,我在得知你喜欢我的时候,不喜欢你,所以疏远你让你有点自知之明?”
江恒委屈的点了点头。
“不对啊,我之前做梦梦到过,你当时亲手把我送进符阵,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江恒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怎么那么狠心。”
我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接下来心里的话因为符阵的关系,没有说出口。
这小子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疏远他。
所以在他知道17岁的我跟他有着同样的情感,才会情绪失控到把杯子都捏碎了?
“小哥,我梦里的场景是,我心里在想,我也喜欢你啊。就我对自己的了解,肯定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也喜欢你,害怕咱们连朋友也做不成,才会疏远你。”
江恒皱起眉,我伸出手把皱起的皮肤捋平:“说话就说话,别老皱眉头的,我现在对你皱眉都有阴影了。”
这也不能怪哥们惊弓之鸟吧?问题江大师每次一皱眉,都没好事发生。
比那乌鸦报丧还专业。
“不是,来我问一下,咱俩当时是没长嘴吗?”
“这个……我害怕失去你嘛。”
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
“想想还真是离谱,好在我们又遇到了,说起这个,当时第一次见面我被鬼掐,是你安排的?”
江恒愣了下,然后尴尬的侧过头:
“不是。”
“就是你啊混蛋!他妈的,这种手法也太拙劣了吧!”
我把他的脸捏的发红,江恒抓住我的手:“疼疼疼,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
“你还想有下次?”
“没有。”
没等我质问,他又跟了句:“真的没有,肯定不会有下次,毕竟我们这辈子也不会分开了。”
朕心甚慰。
“我一觉醒来,就发现咱们俩都躺在雨里,满地的血,你还有伤在身,就把你送到医院了。”
我下意识抚摸脖子,发现脖颈侧面有一道三寸的伤口,触碰的时候伤口还在发痛。
撩开衣服,就见腹部有六个竖向的伤口,那是刀尖刺穿江恒的身体后,也刺入我的身体,不过也就是个皮外伤。
差不多三四天就能痊愈。
我查看的时候,江恒一直担忧的望向我,他伸出手蹭蹭我脖子上的伤口。
“疼。”
他动作放轻,那眼神恨不得这伤是在他身上的。
“很丑吗?”
“没有,你怎样都好看。”
“我昨天,一觉醒来,看见你浑身是血,脖子上还有一道伤口,没想把我吓死。”
江恒说的云淡风轻,我已经能想象到他在那个雨夜里醒过来,先是发懵,然后看见我以后,估计都要崩溃了。
想着也没什么事,就又在医院里躺了半天,我给他讲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恒抓着我的手,轻微的颤抖都被隐藏。
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语气平缓,但说着还是止不住的流眼泪。
昨天的场景除了骇人还有止不住的绝望,每次想到,都感觉眼前还是红的。
他一直守在身边安慰我,告诉我一定会让这一切都结束,我们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出院以后,我想起昨晚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跑了,另一个被当场捅死。
应该都是有人安排的。
猫小喵和恶欲姑且不提,但是现实中的黑恶势力还是比较难搞。
而且这个时候那个被我杀死的中年男人应该已经被人发现,估计现在警局正忙。
我跟江恒一合计,觉得还是自首好点,毕竟要是被查到,那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江恒陪着我去警局,不出意外,现在警局果然忙的不可开交。
我径直去找子贤,他倒是还算清闲,估计这个案子不归他管。
“顾哥,你脖子……”
“哦这个,小伤不碍事。”
我拉开椅子坐下来,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句:“又出命案了?”
“是啊,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报案,受害者脖子都让人给捅穿了,这世道真是不安生。”
子贤起身给我和江恒倒了杯水,据我所知,这种机密一般是不会透露出来的,子贤能简单说两句,也证明他是真信任我们。
我抿了口热水,继续说:
“受害者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作案凶器还在原地,是吧?”
“你怎么……”
“凶手就是我。”
子贤“腾”的站起身,下意识保持警惕,一秒之后又平静下来:
“顾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乱说,这就是真的,你可以让你的同事把我抓了,也可以现在就把我拷起来。”
我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到他的手上,他下意识的行为就是把手落在桌子上的手铐上,接着又收回手:
“不好意思顾哥,做警察做的久了,都有肌肉记忆了。”
这句话里有解释的意思。
“没事,知道我为什么第一个来找你,而不是直接自首吗?”
“为什么?”
“跟陈佳有关。”
子贤愣了下,接着去把门和百叶窗都给关了,示意我小声说话:
“顾哥,那件事我们已经在解决了,有不少内部人员都被查出来,这个产业链肯定牵扯了不少人。”
“我知道,昨天有两个人来杀我,估计是这些人买凶杀人。”
“百分之百,这种事近些年也不少见。有两个人吗……那还有另一个人呢?抓到他,让他供出背后的人,我们就能牵出来更多。”
江恒就坐在我身边,安静的听我讲。
我把昨天的事跟子贤讲了一遍,不过省略了猫小喵和恶欲。
剩下那些不合常理的事,就只能由子贤自己补充完整向上级汇报了。
不过好在秦局知道我们的身份,应该也是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