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还没问,你跟林开怎么回事啊?”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话说的好像俩人有什么特殊情况似的。
果然子贤站定了,眼眸黯淡下去,我忙说:“那什么,我就是嘴欠随便说说,你俩要是有什么不想说就可以……”
“顾哥。”
他站定了,眼中阴晴不定,讷讷的问:“你见过他的脸吗?”
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江恒,他当然也知道林开就是江衍这个事,现在只是沉默着等子贤的下一句话。
“见过。”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毕竟一想到假面下就是一张跟江恒一般无二的脸,就觉得这一切都假。
我没说别的,就是想试探一下子贤知不知道林开的长相。
他几乎毫不犹豫:“跟小哥长得一样。”
江恒手撑着头,明显在思考。
“顾哥,你说林开真的是妖吗?”
“什么意思?”
秦子贤抽开柜子,拿出一份档案袋,我眼见他从里面抽出张质地坚硬的纸。
上面写的是一个人的身份信息,还有一张一寸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长着和江恒一样的脸,不过细看下来区别还是很大的。
那时候的江恒我是见过的,好歹是个健康的孩子,加上有我的存在,那段时间虽然不好过,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充斥着阳光。
这个孩子瘦弱不堪,眉宇间浮现着死气,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刮跑,一双瑞凤眼将眼尾拖的很长,天生带着些阴郁的气质。
照片下是他的名字:江衍。
“当时被压在下面,他的假面掉了,我看的清清楚楚。他跟小哥虽然五官比较像,但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不同。”
子贤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恒的反应,估计是害怕突然提起他死去弟弟,害怕江恒又想起那段灰色的过往。
江恒只是沉思两秒,将那张纸拿在手里:“嘿呦,那这样说,林开就真的是江衍喽?”
子贤喜笑颜开道:
“你们俩真是越来越像了。”
“哪里像?”
“哪里像?”
我跟江恒同时扭头问道,这句话出口的同时,也觉得人家说的没错。
在一年以前,江衍的死还是江恒挥之不去的心魔,现在他就可以放松的拿着这张照片,正视上面的所有信息。
这怎么不算是我的功劳呢?
他心里的空缺,我总有一天会用别的东西填满。
“哪里都像,挺好的,都挺好的。”
办公室里的氛围不再压抑,子贤说自首的事先放一放,反正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有秦局兜底怕什么。
“所以为什么一个死去的孩子,会变成妖?”
我摸着下巴思索这个问题,脑子里一片乱麻,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猫小喵为了让我生不如死,看她的反应,是想让我想起来上辈子发生的事。为什么?让我死个明白?
恶欲的目标是江恒,据她所说,是因为爱。这又是什么鬼?恶欲确实想让江恒跟他走,不过我更倾向于,她需要的是江恒这具身体。毕竟18岁的江恒死去她觉得无所谓,可23岁的江恒就不能出事。
是这身体对她有用?还是她觉得23岁的江恒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我真是不理解这种感情。
林开就更离谱了,无关前世,就是为了保护江恒或许还有我。现在是羽色的首领,还有着不弱的妖力。
恶欲跟林开应该是对立关系。
猫小喵跟恶欲呢?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恶欲只是恰好过来落井下石,俩人也不算是合作关系。
谁能过来跟我讲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毛这几个小说里都不会出现的人物会同时出现在我身边啊!
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的厉害。
“头疼的话就先别想了,我也想不明白。”
江恒凑过来安慰,看得出来他也挺苦恼的。
“哎算了不想了,下次见到林开再问问得了,还有,子贤,你跟林开私底下有交集吗?基本上每次我来的时候他都在啊。”
“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救了我一命,第二次是我们一起进入那个幻境,在医院遇到了。我当时只觉得这人很不靠谱,只想离的越远越好。”
水蒸气一出杯口就散了,我抿了口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谁承想有一次出警,报警人声称公司里跑进来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然后莫名其妙开始杀人。我们就去解决,那个女人长的很怪异,不像是个人类。”
“我去看了,当时一群武警拿着枪都不好使,那个女人杀疯了,我们节节败退,还咬伤了我的同事。我当时被这种东西吓懵了,血溅到身上都不知道。当时我跟仅剩的同事被逼到墙角,然后林开突然跳窗而入,让我们滚。”
“我跟着同事跑楼梯,这时候林开跟那女的打了起来,当时我那个同事受了不小的伤,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这时候我想背着他跑,林开看见了就说我多管闲事。然后他就拉着我往外跑,在这过程中,他还因为保护我受了伤,他说‘妈的,你知道老子这金身受不得伤吗?疼死了,这一下不知道要养多久,你记着,又欠我一条命!’”
这确实像林开能说出来的话,这人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冷着张脸,满脸写着“谁过来我杀了谁”。心情好的时候还能给个笑脸,开开玩笑。
“他当时直接把同事扛在肩上,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扛着同事,我隐约觉得他手心里有什么东西硌着我,后来才发现是鳞片。当时也不害怕,就问他是不是鲤鱼精。他非说自己是蛟,龙的前身,很帅的那种。眼看快到门口,同事意识清醒了点,不知道为什么,死抓着门不松手,林开说要砍了他的手。”
“我心里着急啊,就干脆把他俩都踹到门外,这时候那女人也到跟前了,我闻得见她身上的血腥气,她爪子很长,里面残留着肉屑。说来也奇怪,我当时突然就不怕了。”
子贤说着苦笑了下:
“反正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过来的,我是警察,别人的命永远比我的重要。”
看来秦局从小就给他灌输这种思想,不顾他的真实想法,把自己儿子的命放到最后,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命不重要。
我在他的头上揉了两把,子贤乖巧的低下头,绵羊一样的卷毛摸着还挺舒服。
“我当时开枪,那女人只是脚下顿了顿,疯狂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要咬我。人是很难在瞬间被人掐死的,但那时候,我听得到骨骼断裂的声响。我想她不是要掐死我,是要把我的骨头掰断,血腥味很浓烈,那女人不动了。”
“我低下头才发现,是林开的胳膊从门外穿过来,穿透了女人的身体。我的视野范围内,只能看见他长满银白色鳞片的小臂淹没在破碎的血肉里。随后,那女人的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烧着了一样冒出白烟,没一会就消散了。”
秦子贤眯了眯眼,杯子里的水蒸气将他的表情染的阴沉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