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通行令塞进包里,转头看了眼屋里的东西。
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硬板床,一个书柜,老式桌子,还有墙壁上悬挂着的……一把剑?
我正要去看看那把剑,苏乐却已经先行动起手来了。
“我去,恶欲还挺文艺?这么多书,这我一辈子也看不完啊。”
苏乐已经随手将书柜最高一层的一本书抽了出来,封面泛黄,散的都要裂开。
“这多少年前的老古董?”
他摸索着,这里肯定是有人住的,不然书柜上不会有这么多书。
刚才我就注意到了,书柜不高,五层,这个书柜上面没有玻璃而且是纯木制作,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少部分地方有一些雕花。
说不定是上一任班主留下的,恶欲一直保存着。
书柜的每一层都塞满了书,只有最高的那一层,只孤零零放着一本书。
处于男人的第六感,我就觉得有猫腻。
苏乐随便翻了两下,我看见封皮看样子也是手工做的,上面的书名是:忆他。
翻开来看,这就是本图画书,还是亲笔绘制,特别粗制滥造的一本。
至于作者的绘画功底,那真是没得说,要不是封面上的书名还像个字,我都得怀疑是哪个小屁孩的随手涂鸦。
第一页就是两个火柴人,一个头发很长,用发冠高高束起,一个也是比较短,随意用头绳缠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有意为之,就几根头发丝都能知道两人的性格差异。
一个干练漠然,一个随意潇洒。
画的很潦草,只能看见一堆火柴人站在一起,作者连头发都懒得画,就几个人慌乱的抱团。
本文的两位主角站在人群中,哪儿哪儿都显得突兀。
长发双手抱胸,自带了点疏离感,他看起来不比别人高,但就这么安然站在人群中,却能让人一眼看到。
视野变化的很快,只能依稀看懂里面的意思。
应该是古代的什么组织,一群不大的孩子在练功,在这期间长发想偷跑出去,在一番打探之后,在夜里跑了出去。
外面是一层层的树林,压根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在这过程中,长发遇到了同样出逃的短发,这时候长发因为树林里的机关还受伤了,两人一合计,就结伴而行。
路上还捡了条小蛇,就顺手带上了。
要说这俩人运气是真不好,这也不知道是哪片荒山野林,俩人是遇过暴雨,碰过狼群。
一直在林子里兜兜转转就是出不去,长发的伤势没有救治越来越严重,最终掉进了猎人抓捕大型动物挖的坑洞中。
短发只能跑回去求救,被打的爬都爬不起来,长发也被惩罚,饿的奄奄一息。
以后,俩人的关系就近了许多,之中的不少情节都读不懂。
要命的是,作者用毛笔画的,导致很多地方粗细不一,别提有多难看了。
“我去,这画的是真丑。”
苏乐嘴上说着丑,显得还挺兴奋,一直在翻阅着,满嘴跑火车。
“你别再给翻散架了。”
“不会不会,我心里有数,哥们是大暖男好吧?哪有那么粗鲁?”
我现在一听他说“我心里有数”,就觉得瘆得慌。
我把这本书拿在手里,动作放的很轻。
之后两人长大了些,开头的十几号人又一次聚集在一起,一声令下后,众人四散而逃,也有人自相残杀。
长发共计杀了五个人,最后只剩下他和短发两个。
长发步步逼近,这次画的稍微用心了些,萧瑟的落叶,打着旋的微风都给人一种无力。
最终,长发的剑刺进了对方的身体,随后潇洒离开。
十几号人,最终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一个人。
接下来几乎是长发一个人的独角戏,他被这个组织重点培养,很长时间都会接点杀人的任务。
在二十页左右,画面上是一个黑色的箱子,箱子四壁布满微不可察的裂纹。
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受困于限制,难以突围,但仍觉得,有一拼之力。
短发并没有死,长发却只能远远的看着,看着他救死扶伤,看着他无所顾忌的奔向自己所期望的自由。
却也……只是看着。
长发有一次追杀任务到一个山洞中,跟一个男人打得不可开交,接着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成了知己。
这件事后又过了好多年,长发有一次负伤晕厥,被短发捡回家里。
这段被人撕毁了,边缘很不平整,撕的时候应该比较气愤。
接着被撕毁的地方往后看,长发杀了这个组织的领导者,也就是他们称之为“班主”的人。
自己取而代之,他却并没有感到开心。
至于原因并没有提起,小时候无意收养的那条小蛇,之后幻化成人成了他的得力干将,也是他身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
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想杀他的人也数不过来。
他越发觉得害怕,因为他跟那些人一样了,他变得嗜血又暴躁,视人命如草菅。
他觉得自己跟心上人隔了堵墙,墙的这边,是杀人如麻的班主,墙的那边,是救死扶伤的大夫。
有另外一个组织,长发知道两个组织必有一战,只得安心备战。
这时候短发出了意外,他知道这就是大战的导火索,有人在以自己的心上人作为要挟。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在两大势力的交锋中,将短发保护的完好无损。
原来他就算是破了这天,也一样不会自由,因为不光自己的命,自己所爱的人的命,也被人惦记上了。
是收到自己的连累。
短发身死,他就直接下地府把人劫了回来。
他终于把这人留在身边,以后……之后就什么也没了。
画到这儿就完了,本子还有一半都是空的,可见作者还是想要结尾的,但为什么这么仓促?
我想,他是没机会画下去。
他死了。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他故意把这一页留给故事的结尾,因为知道,自己即将赴死,也算是留个念想。
很明显,长发就是上辈子的江恒,也就是班主。
那个短发,当然就是上一世的在下。
我看到长发进入山洞就百分百确认了,这么说,这本图画书更像是日记。
明明已经隔了几千年,这本粗制滥造的画册拿在手里,却并不陌生。
似乎这书本来就是要拿给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