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寂静无声,林颂儿与赵聿锦双目对视。
林颂儿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快了,太快了,不该这么快的。”
林颂儿的喃喃自语让赵聿锦有些不安:“什么快了。”
摇曳灯火下,林颂儿双眸收敛了以往的嬉皮笑脸。
神色宛如秋后薄霜遍布的寒潭水。
李浍要是按她穿的书剧情来,那一年前他就该死了。
要是按太妃的穿书剧本来,那么是两年后……
而眼下李浍死了,那接下来沈暨白会不会弑帝?
那北陵呢?
是赵聿锦在北陵起兵,还是沈暨白攻打北陵?
要是按她穿书那林烟儿在攻打北陵之前就暴露了。
沈暨白知道林烟儿有二心后,更是一怒之下把林烟儿手骨打断,扔进了地牢。
沈暨白病态的折磨林烟儿的生死虐恋也在这一刻开始。
林颂儿突然猛然惊觉
“我阿姐呢?”
林颂儿现在心乱如麻,只担忧林烟儿会不会被沈暨白那死变态折磨着。
赵聿锦沉默:“京中密信一直无人回,黑虎卫暗探来报,说性命无虞。”
“什么叫性命无虞?!”
林颂儿激动起身,浑身止不住颤抖,目光真切看着赵聿锦。
“我阿姐,她是不是被囚禁了?”
赵聿锦沉默,林颂儿呼吸一滞,喉咙苦涩泛起。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劝过她,她说为了大义,为了大义!
我不要她为了大义,我只要她,你知道她被沈暨白囚禁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
赵聿锦片刻艰难开口:“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林颂儿失声哭了起来,咬着手腕,浑身抖动着眼泪宛如断串珍珠。
林颂儿一闭眼就想到林烟儿手筋骨被挑断血淋淋的,扔在地牢里。
狗作者当时为了虐而描写写林烟儿被折磨得多惨的文字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宛如一把刀刺入林颂儿心扉。
赵聿锦过去轻轻搂着林颂儿,林颂儿哽咽后:
“救不出来是吗?”
赵聿锦轻轻拍林颂儿的背无声似有声。
她知道林烟儿不会逃。
赵聿锦替林颂儿抹了抹泪:
“我今晚离开北陵,前往东夷。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答应你,不祸及你亲人,更不祸及你。
我了解沈暨白,他不会让你阿姐死,京城一乱,我就把你阿姐救出来。”
林颂儿紧紧抓着赵聿锦的手,赵聿锦拍了拍林颂儿脑袋。
赵聿锦想说的是:天下太平,我以天下为聘。
但眼下局势生死不明。
若是许诺了,耽误捆绑了林颂儿一生那该多自责。
赵聿锦拿出腰间的玉佩,放在林颂儿手心。
“这是我一岁生辰时,母后送的,她说这玉能保人平安长寿。”
林颂儿到手把玉佩塞了回去:“那我不能要,这天底下你才是最该平安长寿。”
赵聿锦微微动容,林颂儿立马哭着道:
“你要是死了,我阿姐的苦都白受了。”
“姑娘,姑娘?”
敲门声打断了林颂儿思绪,林颂儿抹了抹眼泪:
“没事,回去睡吧。”
宝栀总觉得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像是哭过一样。
该不会是墨白公子又来了吧,该说不说,墨白公子还真是每回都把她家姑娘吃的死死的。
等宝栀离去后,林颂儿:“等会就走?那什么时候回来?”
赵聿锦:“归期未定。”
短短几个字,林颂儿沉默了。
赵聿锦看穿林颂儿心思:
“你不必跟着我,东夷还没平乱,此行必有凶险。”
寒城一事,赵聿锦如今想起也觉得懊悔。
林颂儿眉头微微一皱,赵聿锦道:“怕你给我扯后腿。”
“谁扯谁后腿还不一定呢。”
林颂儿眼里还挂着泪珠,赵聿锦抹去最后一滴挂在眼角的泪。
“我再问你一件事。”
“你说。”
“你觉得此行,我有没有胜算?”
“清君侧,靖国难,天道庇佑大公,汝必胜。”
林颂儿也不知道赵聿锦有没有胜算。
要是沈暨白胜了,那这糜烂的世道活着也没意思。
估计沈暨白也不会让她们活着。
赵聿锦含笑,摸了摸林颂儿头。
“好,我知道了。”
林颂儿坐到天亮,赵聿锦走的时候还是半夜。
宝栀走进来,看着林颂儿失神坐在那里,有些担忧。
“姑娘,你是太累了吗?”
林颂儿摇了摇头,她这么说。
林颂儿几次登门,太妃都闭门不见。
又过半月,赵聿锦渺无音讯,东夷也没有半丝动静。
林颂儿也得不到林烟儿的笑意,问了她父亲,林成武闭口不提。
林海儿在寒城伤了后,身子一直不怎么好,就连出门也少了。
林颂儿总觉得府里死气沉沉,有些闷。
七月初,北陵城一群铁骑奔疾呼啸而过,带头的铁骑手里高举着圣旨,朝着北陵王府去。
苏言澈也被叫去了北陵王府,两个时辰后,苏言澈拿着圣旨,面色沉重回了府。
林成武拍了拍苏言澈的肩膀,面容仿佛苍老几岁。
林颂儿顿感不妙,上前:“你要回京了?”
苏言澈点了点头,林颂儿挑眉,按理来说苏言澈早就预料他会回京,为何如此神色。
“除了回京,还有别的事?”
苏言澈看着林颂儿,还是没开口。
他不喜跟女子讨论政事。
林颂儿跟着林成武进了书房,林颂儿关上了门:
“爹,怎么了?”
林成武坐在凳子上:“皇上让陵王府世子护送苏大人回京。”
“他这是让陵王府世子入京为质子?!”
林成武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平日里没个正形的林颂儿反应如此灵敏。
林成武叹了一口气:“北陵这回是真的要乱了。”
林颂儿以为林海儿会哭,林海儿异常镇定。
还拿起了针线开始做针线活。
林颂儿坐在凉亭,她好像从来没有这般无力过。
有一种无处用力的感觉。
门外管事来报:“三姑娘,北陵王府来人说,太妃娘娘有请姑娘去一趟。”
林颂儿腾一下站起来,拿着扇子就急忙坐上马车。
林颂儿到了北陵王府,北陵王府气氛格外压抑。
进了屋,林颂儿看见太妃一改往日的雍容华贵,头发简单用发簪挽着,衣着简单。
“太妃?”
林颂儿看着背影试探问了一句。
太妃回头,嘴里咬着一支笔。